第38章 一剑 诛魔

震惊中的众人并没有发现,人群中申千桦正在剧烈的颤抖。本是清明的眼眸此刻却散发着红光,红光逐渐加深,转为赤红。

戾气!杀意!

申千桦身上迸发出浓浓的戾气,深深的杀意,眼眸中透露出无尽的疯狂,再没有一丝的清明。

突然!

“吼!”申千桦的口中竟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杀意,疯狂的杀意!魔气,申千桦的身上竟散发出浓郁的魔气。“杀!杀!杀!杀尽一切!哈哈哈哈哈哈!”申千桦举剑疯狂乱劈。瞬间,紫阳剑宗人群中便死伤十数人。

躲!附近的人慌忙躲避。“杀了他,他入魔了!”剑宗一名长老吼道。入魔!不是入魔道,而是真正的魔!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一但入魔,只有两个结局,不是魂飞魄散,便是化为一个只知杀戳的怪物。显然,申千桦是后者。

“不准杀他,把他给我制服。”申永宜忙叫道。没有人上前,反而又都退出老远,因为他们不知道该听谁的。而且一名度劫期的修真者入魔后的实力,可不是他们这些人所能抵挡的。

“吼!”“杀!杀!杀!”申千桦再次长吼一声。这次他没有在追逐附近的修真者,因为他看到了两个人。西门吹雪和柳无双,尽管他现在已经没有了意识,尽管他现在是一只只知杀戳的怪物,但他却依然记得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带给他的耻辱,即便是如此的他,也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杀!

杀意!疯狂的杀意!申千桦赤红的眼眸中带着疯狂的杀意,疯狂的冲向西门吹雪。为什么他会先选择西门吹雪呢?或许是西门吹雪的那身胜雪的衣衫,或许是他鹤立鸡群,独一无二的气质。

杀!什么样的人最可怕?有人说不要命的人最可怕!但,即疯狂,又不要命的人岂非更可怕?此时的申千桦就是如此,入魔后的他完全没有理智,只知道杀,杀尽视线内的一切生命。

冲的西门吹雪面前,申千桦举剑便刺,完全不做任何防御。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防御的意识,他除了杀戳的意识外,就只剩下他记忆最深刻的这两个人。

然而!

西门!剑出!

剑出!风云涌!

剑,冰锋,冷刃,如寒冰,似冷月。

冰冷的剑锋在申千桦眼前闪过,咽喉一凉,一疼。然后,再没有什么感觉,只有着冰冷,死亡临近的冰冷。这一刻,申千桦眼中的赤红与疯狂如潮水般涌退。这一刻,他很清醒。这一刻,他的眼中没有了杀意,只有着解脱。是的,解脱。或许他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死亡的同时,申千桦突然明白,以前的他是多么的无知,多么的幼稚,或许死亡就是他最好的结局。有的人就是如此,非要到死亡的那一刻,他才会明白他的过去,但也有的人,至死也不会明白。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拔剑,轻轻一吹,滴滴鲜血顺着冰冷的剑锋滑落,落在散乱的碎石上,在碎石上刻画了一幅美丽的图画。

惊!恐!怒!

惊的是认识西门吹雪的几人,因为西门吹雪这一剑杀的是剑宗掌门的儿子,他势必要遭到剑宗的复仇。

恐的是众多的散仙,高手。恐的是西门吹雪的那一剑,那一剑没有绚丽的剑芒闪现!也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是简单直接到出奇的一剑。但就这简单到出奇的一剑却没有人看到西门吹雪是怎么出的剑,什么时候出的剑,甚至连剑在空中划过的轨迹都感觉不到。他们只看到了剑光一闪,剑已在申千桦的咽喉上。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这么直接。

自西门吹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除了那月一人,他对所有的人都很失望。因为这个世界的人太弱了,不是说实力弱,而是在武学的认知上弱。

在修真界中没有人会在乎招式上的破绽,他们所追求的是简单,直接,绝对,压倒性的力量。他们所追求的是等级与实力,却没有人在乎细节上的重要。

他们的防御只依靠着护体真元,防御法宝,但从来没有人能在攻击中追求防御。就连他们的对决也是你攻来一招,我躲,或者放出护体真元,防御法宝硬抗。

或许这也跟他们的攻击有关系吧,像实力高的散仙们完全可以释放出大范围的法术。面对大范围的法术,剑诀,你怎么躲,只有硬抗。所以,他们在西门吹雪面前,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对于西门吹雪来说,只要有一丝的破绽就足够了!

修真者追寻天道,企图逆天而行,在西门吹雪看来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天道,他们只知天道,却不知天道之上还有大道。

大道在哪里?在天,在地,在一草一木。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就在这自然之中。

在西门吹雪的炎黄武林中,那些武功,招式,那一个不是在体悟天地自然,人世红尘所得。就如那流水,普普通通的流水,见多了也没有什么感觉。但这流水中所蕴涵的是什么?又有几人知晓?这普普通通的流水在武学宗师的眼中,便是一套无懈可击的武功。流水可断吗?不能!为什么?

只因为这流水之中,实含蕴着一种生生不息之机,绝非任何力量所能断绝。这是道吗?是!而且还是大道!可以说炎黄武林中人虽然不知天道,大道,但却在一生一息中不知不觉的追寻着道。也可以说,他们的起点本就比修真界中的人高。

但只因炎黄灵气缺稀,不然他们练就的就不是内力,而是真元了。只因灵气的稀薄,所以他们才会有了高的起点,但也因灵气的稀薄众多的武林高手含恨而亡。

蓝源星上的灵气比之炎黄高出岂只是千倍,万倍。就连蓝源星的普通人不修炼任何功法都能活个两百多岁。所以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怎么努力就可以吸收到天地灵气,哪里会像炎黄武林中人,千辛万苦,竭尽心血的与那天,那地,争夺那一丝灵气。

申永宜的心中充满了怒火,他的儿子就这么死在他的眼前,虽然申千桦是那么的无知,虽然他已经入魔,但毕竟还是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你杀了他?”申永宜满含杀意道。

没有回答,西门吹雪的脸上连一丝异样都没有,只有着平静。

“他该死!”一旁的柳无双忽然道。

申永宜没有理会柳无双,而是直直的盯着西门吹雪道:“你杀了我儿子,我的儿子死了,你也必须死。”

“他不会死,你会!”柳无双道。

“此事,与你魔宗无关,魔道与正道的事,等我杀了他以后再说。”申永宜沉声道。

“无双,回来!”申屠突然道。

“大长老……”柳无双疑惑。

“回来!”申屠又道。

“是!”柳无双应了一声,又狠狠的瞪申永宜一眼,走回申屠一旁。

“铿!”申永宜拔剑,紫色的剑,仙剑,正是之前他传给戴卓成用的那一柄,戴卓成死了,他又收了回来。

“永宜,退下!”齐颜秋低喝道。

“长老,你别拦着我,我一定要杀了他。”申永宜的眼中似乎只剩下了西门吹雪一人。

“退下,你不是他的对手。”齐颜秋道。

申永宜突然打了一个哆嗦,是啊,西门吹雪可是能一招打败那月的人,虽然他申永宜凭着仙剑可以与二劫散仙相持平,但他绝不是那月的对手。也就是说,他在西门吹雪的手中走不过一招。

西门吹雪的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失落,他本以为这论道大会会有他所想象中的高手,但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发现。虽然在场的人中有很多人有着可以轻易击杀他的实力,但在他的眼中这些人都是寻道者,追寻天道,求仙问佛的求道者。

这些人跟他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既不求仙,也不问佛,成败名利,更不值他一顾,他所求的是那一剑挥出时的尊荣与荣耀,他所求的是那瞬间的永恒,他所求的是那无上的剑道巅峰,真正的剑道巅峰。除此之外,他再无所求。

既已失望,那么再留在这里岂不是很无趣儿。西门吹雪转身欲走。

“等等!三长老,你去会会西门道友!”齐颜秋叫住西门吹雪道。

“是!”一名相貌颇为年轻的人道。紫阳剑宗三长老,名为粱永凡,四劫散仙,御剑诀已修至大成。

看着不远处那道白色的影子,粱永凡的心中不由的泛起一丝凉意。是人都会有感情,但他在这个人的身上却看不出哪怕是一丝的感情。似乎这个人已无情!粱永凡只看到了孤,傲,与众不同的孤傲!寂,寞,永恒的寂寞!

可怕!非常可怕!粱永凡从体内唤出的他的本名飞剑,他不得不出手,先不说在场诸多的人看着,就是他自己也不允许,因为他有着一个身为高手的傲性。

“你学剑?”西门吹雪淡淡道。

“不仅是我学剑,而切我剑宗上上下下皆尽学剑。”粱永凡道。

“很好!你懂剑?”西门吹雪道。

“我懂剑,我的这把剑,虽只是极品灵器,但乃是我数千年来日日夜夜用心血淬炼,堪比仙器的极品飞剑。”粱永凡举起手中的剑道。

西门吹雪没有再说话,因为粱永凡跟本就不懂剑,甚至他连剑是什么都不知道。剑在粱永凡的眼里只是一种兵器法宝,剑在他的手里也只是杀人攻敌而已。

“不管我懂不懂剑,但只要能杀了你就可以了。请!”粱永凡话音一落,便抢先出手。先下手为强,自古以来,很多人都尊奉着这一条准则。

千道剑诀打出,一轮骄阳升起!

紫,阳,紫色骄阳!

紫阳出,云雾散!紫阳耀天!

一出手便是最强杀招,御剑诀第七层,御剑境,御剑耀天。

紫色的骄阳把整个天地照亮,紫色,阳光,温暖?不是!是冰冷,是杀意,紫色的阳光充满了冰冷,杀意!

紫色太阳迎面而来,躲?不!无处可躲!那紫色的太阳太大了,既然无处可躲,那么攻又如何?

手!苍白!剑!也是苍白!苍白的手握苍白的剑!“嗡”西门吹雪手握剑柄的那一刹那,苍白的剑猛然爆发出一阵颤抖。“吟!”剑鸣!剑的颤鸣声!颤鸣声愈加高涨,穿云破日!

轰!

风雷起!天地动!

只为,那一柄剑,一柄还未出鞘的剑!

“铿!”剑拔出剑鞘的清脆声在这雷鸣声中却是那么的清晰。

苍白的手,拔出了苍白的剑!

那柄剑,粱永凡此时看清了那柄剑,很清,他清清楚楚的看着那柄剑是怎么拔出剑鞘的。那柄剑,普通,极其的普通。那手就这么持着那剑,随随便便的一刺,是的,就这么随意,就这么直接,就这么简单的一刺。

那刺出的剑,粱永凡依然看得很清晰。没有森然,孤傲的剑气暴起,也没有绚丽的剑芒闪过,只有着凌厉,直入心底的凌厉。刺出的剑速度并不快,剑在途中也不是直来直去,而是划着一道极其玄奥难以名状的轨迹。

那普通的剑,一闪即逝,就这么穿过了那紫色巨阳,就像流星划过天幕!像风吹过原野!像岁月穿过河流和草地!像,一个幽怨的梦,穿越生命与轮回!

凄美!绝艳!如梦!似幻!

就像流风抚过飘云那么的自然,那么的轻轻的,悄悄的,静静的带走了一个生命!

粱永凡,死!

那普通的剑就这么简单的插在粱永凡的咽喉中,没有人看到那剑是怎么插到他的咽喉中的,只有他自己看到了。但他的脸上没有惊恐,也没有不可自信,只有着沉迷,只有着迷醉。他终于明白西门吹雪为什么会问他,‘你学剑?你懂剑?’他此时才明白,妄自己还自誉为剑仙,原来他真的不懂剑,一点也不懂。他此时才明白原来剑还可以这么凄美,这么的绝艳。

他死了!但他无悔!只因为他临死前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