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506年,夏摩季,帕奥尼月,第24日,
上埃及,权杖之都·瓦塞特
天光朦胧之际,便有狂风夹杂着尘埃和黄沙呼啸而过。夜晚些许的清凉,随即被一股股灼人的热浪所代替。仲夏时节,这座屹立于广袤大漠上的古老王国,俨然从生机盎然的天堂变成了死寂沉沉的沙海,无数道沙石涌起的波浪一直延伸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
缤纷的彩霞唤醒了深沉的天幕,洁白的纤云已被鲜艳金黄的光束勾勒出愈加清晰的轮廓。繁密的星辰逐渐黯然隐没,姗姗来迟的红日终于透过薄云喷薄而出,整个世界顿时如同燃烧的钢炉般炽热滚烫,大地龟裂,草木枯竭。离开了母亲河丰富水源的哺育,亦没有众神慷慨的恩典,万物生灵倍遭苦难,奄奄一息。他们无不眷恋过往欣欣向荣的盛景,殷切地期盼着新生早日华丽降临!
然而这严酷险恶的环境,也丝毫不能令深宫高墙内的阴谋诡计望而却步!作为离权力宝座近在咫尺的皇亲国戚,那些心怀鬼胎的王宫大臣和六宫粉黛们,无不热衷于暗地结党、争风吃醋。
惠风节那举国欢庆的喜讯自公之于众后,早早就在宫闱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怎能不令侧妃穆特内芙尔特耿耿于怀!
多年来,侧妃最忌讳的事情终成现实,无疑挑动了她那根极为敏感的神经,嫉妒恐惧与悲凉酸楚的滋味交织在一起,在心中疯狂生长蔓延。为此,她整日泪流满面、寝食难安。但心底那对于名利的渴望与熊熊燃烧的复仇烈火,却又支撑着她重新振作,朝内心的宏大志向,勇往直前!
艳阳下的宫殿金光闪烁,穆特内芙尔特正面向朝阳,伏在乌木长案前愤笔疾书,在最后的期望中,试图寻求神庙中那位高权重的兄长庇护。芦苇笔尖与纸莎草纸清脆的摩擦声,声声入耳、接连不断。
穆特内芙尔特时而仰首苦思,时而低头冥想,只要书写的信件稍有瑕疵纰漏,她就会毫不犹豫揉成纸团,重重地砸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声嘶力竭的怒吼。然而一封封长篇大论的求助信,仍不能完全道尽她心中的苦水儿,穆特内芙尔特便几乎濒临疯狂与崩溃。
侍奉在侧的仆人们无不心惊胆战,他们半抬着眼皮偷偷窥视着侧妃愤怒的神色,望着地板上堆积如山的米黄色纸团,仆人们心生疑虑,却又不敢多言,只得谨小慎微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生怕犯下一点儿小错,就会惹来主人无情的呵斥,甚至是灭顶之灾!
但若特终是不忍,她鼓足了勇气走上前,一边弯腰捡起地上零落的碎纸片儿,一边儿委婉地劝诫道:“侧妃,您忙活了一清早儿,现下也该歇歇了!奴才们为您准备了安神解暑的冰点,甚是可口,您又一向喜欢,不如——”
话音未落,穆特内芙尔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便死死地盯住了她,充斥着吓人的凶光。若特见此情景不寒而栗,只得收住了涌到嘴边儿的话。
其余的宫女侍者见状更是一言不发,将头埋得更深了。房屋内复又陷入了持续的沉寂与恐慌之中。
许久,走廊外终于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脚步声。穆特内芙尔特听闻便扔下了笔,迅速冲出书房。见到伊普垂头丧气的模样,她极为震惊,接着开始剧烈地摇晃着伊普的身子,迫不及待地盘道:“阿古那边儿究竟有什么答复?”
伊普为难的摆摆头,狼狈道:“回侧妃,十几天了,卡纳克神庙那里依旧杳无音讯,也不知道先知大人到底在顾虑什么,依奴才愚见,您必须另做打算,否则就凶多吉少了!”
“好啊,他居然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穆特内芙尔特怒发冲冠。她随即飞起一脚,踹碎了身边的琉璃花盆儿,放声大哭起来:“我一生中也只有这一个亲密无间的兄长,可以相依为命了!可如今他对我的处境竟也不闻不问,我这以后在宫中水深火热的日子要怎么挨得过?”
说着,她便怒气冲冲地向走廊间的大理石柱撞去。在场的仆人们惊悚地齐声尖叫起来。伊普机敏警觉,她用尽全身之力强拉住侧妃,嘴里不停地说着宽慰之语。
穆特内芙尔特折腾了好一阵子才肯作罢,她铁青着脸色,咬牙切齿道:“做人有什么意思?与天斗,与地斗,人与人还如此不共戴天,结怨结仇!连亲兄妹之间也如此薄情寡义,当真令人心寒!我现在就去神庙与他当面对质,我倒要看看这个六亲不认的家伙究竟要如何面对我,他是否真是忍心,看着我身陷囫囵也见死不救!”
在场的仆人们听闻大惊失色,但也断不敢违抗命令,替侧妃更衣打扮后,就前往卡纳克神庙了。
穆特内芙尔特向来雷厉风行。时至正午,一台朴素的小轿便将她秘密送达了目的地。
神庙群屹立在风光迤逦的尼罗河畔。精心雕琢的大理石柱是丛丛簇簇的纸莎草茎,栩栩如生的柱头似雪白的花朵,高耸入云。缤纷绚丽的彩绘佳作,诉说着埃及历史的浩渺和帝国的荣耀。平整宽广的甬道两侧,矗立着历代先王们庄严巍峨的巨大石像,它们个个体态矫健,英姿飒爽,那肃立的目光久久凝视着遥远的天际,流露出无限的期许。波平如镜的圣湖,不断反射着星星点点的碎银,倒映着绿树白墙,衬托得神庙更加富丽堂皇。
作为世界上最巧夺天工的神殿,卡纳克的奢华气派,让每一个前来瞻仰参观之人叹为观止,心神向往。
穆特纳芙尔特却无暇欣赏这瑰丽的景致,趁着神庙守卫已在毒辣的烈日下昏昏入睡,鼾声震天,她便不声不响地从旁门溜了进去。
沿着在炎炎日光下暴露无遗的道路行走,一片繁盛茂密的棕榈树林挡住了她的去路,而那一排排挺拔树木的背后便是通往神圣密室的小径。
这是只有侍奉神灵的高等祭司才可以随意出入的场所,对闲杂人等,无疑是绝密的禁地。
伊普在主人的指使下,还是麻利的撬开了锁头。她用力一推,那厚重的石门咣当一声,缓缓敞开,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尽的黑暗。寒气混合着抹药残余的香味儿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此刻万籁俱寂,只能隐隐约约听闻水中敲打着石碗滴答流淌,祭司们每日晨起黄昏朗朗的诵经声,萦绕着偌大的殿堂。
穆特内芙尔特猛然昂首,发现了伫立在大厅中央高大威猛的金像。阿蒙神那阴森冰冷的目光正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她,令她惶恐万分。但心底的愤怒已让侧妃将理智抛到九霄云外,她毫无顾及地在大堂中喧哗叫骂。
闻声的祭司高举火把,成群结队地匆匆赶来。黑压压的人群瞬间令宽敞的密室水泄不通。祭司们年轻力壮,身材魁梧,通身亚麻长袍,精美华贵。火把上摇曳的火苗将他们身上的奇珍异宝,映得格外光彩夺目。祭司是神灵的使者,高居埃及社会的顶端,不仅养尊处优,更手握实权,自是个个趾高气扬,咄咄逼人。
穆特内芙尔特肆无忌惮地破坏着神庙安宁和谐的秩序,令祭司们惊愕不已。其中一伙人冲上前去便捂住了她的嘴,快速将她控制起来,另一伙人打着下手,押解着侧妃朝内室走去。
穆特内芙尔特始终不服,她拼命挣扎着,接二连三地大声咒骂着在场的所有人。争吵间,面前便出现了一名骨瘦如柴的祭司,他那张棱角分明的黝黑面庞上嵌着一双通红的眯缝眼儿,额头上细密凌乱的皱纹,仿佛山崖边嶙峋冷峻的岩石。然而这面貌极为狰狞古怪的中年人,却是一派雍容华贵的衣着打扮,他胸前金光闪烁的护身符与精致的豹纹披风,更显示了他高贵的身份和非凡的气宇。
见众人吵吵嚷嚷而来,中年祭司不禁拍案而起,暴跳如雷道:“你们都疯了吗?这是神圣的祭庙,是众神英灵的常驻之地!万一你们愚蠢的行为,激怒了神祗,他们会降罪于整个埃及,这岂是你我的性命能担待得起的!”
祭司们见到首领怒气冲天,皆大惊失色,纷纷匍匐在地,低着头,沉默不语,大殿内嘈杂与凌乱,立刻戛然而止。
只余下了众人急促的呼吸声和火把燃烧的爆鸣声噼啪作响。如此僵持了半晌,终有一名勇敢的青年从人群中走上前来,跪倒在上司的脚下,颤巍巍道:”大人,卑职玩忽职守,才酿成了今日的弥天大祸!事已至此,无可辩驳,卑职深知自己罪该万死,愿接受一切责罚,只是今日之事无关他人,烦请大人明察!”
穆特内芙尔特奋力地挣脱了祭司的手,跑到哥哥身边开始哭哭啼啼。她恶狠狠地指着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祭司,怒目圆睁道:“你竟然还知道自己罪该万死,我看你现在就应该立马找根儿绳,向众神与本妃谢罪!”
第一先知平和冷静地站在一旁,用怜悯的眼神瞟着地上早已惊慌失措的青年,又转而又望向了自己的妹妹,遗憾地耸了耸肩。
青年祭司胆怯地随着他的目光向上观望,定神细视着那位面红耳赤的疯狂女子,冷汗直冒。他反复叩首,张口结舌道:“大人……卑职……有眼无珠!不知是二侧妃驾到,才无意冒犯,还请大人与侧妃宽恕!”
第一先知脸上瞬间浮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他俯下身将青年扶起,和颜悦色道:“霍尔兄弟,我哪儿有责怪你的意思!二侧妃虽然是我的妹妹,但她违反教条,擅闯圣地,无理取闹,对此我绝不心慈手软,定会严惩不贷!先不说陛下对你格外厚爱,连我一直看好你这诚实淳朴的品格,哪儿舍得让你受了无故冤屈。你要好好努力,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青年祭司受宠若惊,他对上司突如其来的变化甚为不解,因为他现在一点儿也不像原来那位专横跋扈的先知大人。
正当青年陷入了山云雾罩的沉思,穆特内芙尔特再也无法忍受,她将心中的邪火和委屈一并发泄出来,怒不可遏道:“好啊,奈巴蒙,亏我这二十年还叫你一声阿古!亏我还事事对你信任有加!你的手下对我如此放诞无理,你非但没替我主持公道,反而对我的仇人加以褒奖,这般不明是非,实在是辜负了我对你的情感!今天我来这儿,就是要表明决心,即日起,我与你老死不相往来,就此恩断义绝了!”
奈巴蒙听闻故意清了清嗓子,镇定自若道:“奴恩,不是我说你,你瞧你现在这副模样,哪儿有一点儿符合你这尊容高尚的身份?整天像个农家妇女一般粗俗鄙陋,胆大妄为,你的鬼叫声把神庙搅个天翻地覆,自己还不思悔改,这样目空一切,成何体统?”
穆特内芙尔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听到素来对她宠爱有加的兄长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严厉的训斥自己,难道哥哥真的变心了么?
穆特内芙尔特自知颜面扫地,早就顾不得侧妃的体面,绝望地哭喊道:“你!你们都在欺负我!欺负我是个弱女子,是不是?别看你们一口一个侧妃的叫着,在你们的眼里我简直就是个一钱不值的泥胎子,任凭什么阿猫阿狗,哪路货色都可以随便作践我……”
奈巴蒙不料场面会闹得如此尴尬,却又对哭天喊地的妹妹无计可施,忙转身对在场所有祭司陪笑道:“侧妃年轻气盛,爱使小性子,劳驾各位不要介意!不过今日之事,若有旁人问及,我希望你们都能给出一个妥当的回答!”说罢,他悄悄使了个眼色,努了努嘴,暗示着心底的极不耐烦。祭司们立刻心领神会,惊魂未定的他们便如惊弓之鸟般争先恐后地逃走了。
望着众祭司逐渐远去的身影,奈巴蒙不觉长叹一声,他将妹妹轻轻揽入怀中,懊悔不已道:“奴恩,方才的事儿都是阿古对不住你,当着他们的面,我永远都不能卸下这伪装的面具!大部分时间我也是身不由己的!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请你记住,自从父母亲双双驾鹤西去,你就是我唯一的至亲挚爱。我们是一奶同胞,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无论何时,还有阿古对你的情意都不会改变!”
“阿古,我——”穆特内芙尔特紧紧拥抱着奈巴蒙不住呜咽道,“可是你为何不肯救我,难道你真的不了解奴恩进退两难的艰辛吗?”
“你我都是一样的人,我怎会不知!当年把你嫁给法老也是我迫不得已,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和他毫无真情实感!只是我们虽能在神庙里呼风唤雨,却也不敢太得意忘形,朝野上下有多少人对咱们都是虎视眈眈,嫉恶如仇的,巴望着我们明天就身败名裂,成为阶下之囚!况且图特摩斯生性多疑,继位之初,他就安插了大量亲信耳目,布下天罗地网,暗中监视着所有能与他构成威胁的大臣和祭司们一举一动。这群密探岂是无能之辈,你刚刚看到的霍尔,不过是冰山一角!”奈巴蒙轻抚着妹妹那乌黑柔美的发丝,心酸道,“没辙!谁让图特摩斯贵为一国之君!谁让他是伟大神灵阿蒙之子!当年争储失败,我们就要愿赌服输,必须拜倒在他的脚下,在他面前俯首称臣,纵使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又怎样?你我的命运生来就已被注定,既然我们无从改变,也只好听之任之,服从和忍受罢了……”
“够了!”穆特内芙尔特愤懑地制止了奈巴蒙讲话,她声色俱厉地纠正道,“别天天拿命运说事儿,这世界瞬息万变,一切都是偶然,没有任何事情古今一辙,光明和机遇也许总在不经意间就会来临。我在宫里算计着位分,算计着荣宠,处处谨小慎微,活得这样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为的就是令家族亲眷飞黄腾达!何况你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离宫殿里的黄金宝座只剩一步之遥了!可若你一再摇摆不定,接下来发生的事儿会让咱们始料不及,防不胜防。一朝不慎,满盘皆输,如此几代先祖的努力不仅会付之东流,他们用血泪创造的辉煌成就也会彻底葬送,这样的不肖子孙你愿意当么?”
“那么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奈巴蒙七窍生烟,用力拍打着桌子发狂道,“我说过,目前我们寡不敌众,不是朝廷文武百官的对手,更不能挑战法老的权威,再看看雅赫摩斯,她是先王的胞妹,正儿八经的王族出身,她的血统你比得了吗?你是她的对手吗?你若不计后果,一意孤行,才真将自己送上了绝境!再说,现在各派势力纷争不断,政治大局亦不容乐观,在这风口浪尖儿,要想保住性命夹紧尾巴做人都来不及了,而你却胡作非为,将把柄伸给了人家……这——这样怎能守住先辈的成果,同时让图特摩斯一会儿放松警备,再从长计议?”
“别忘了五年前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你都做了些什么,图特摩斯如果得知了真相还能放过你吗?”穆特内芙尔特挑起眉毛冷嘲热讽道,“那把大火将整个王宫大殿付之一炬,甚至让圣母王太后都命丧黄泉,王室损失的金银财宝更是不可估量!图特摩斯与你之间的此等血海深仇哪有不报的道理?即使你自作聪明,认为所有的阴谋都策划得天衣无缝,事后又销毁了全部罪证,必然万无一失,但你不会真相信,这桩所谓的迷案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无影无踪吧?”
奈巴蒙无言以对,浑身颤抖不止。
穆特内芙尔特继续慷慨激昂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所以,别做梦你现在改恶从善,就能永远逃过众神的清算!告诉你,自从我们的双手沾染了别人第一滴鲜血之后,就踏上了斗争与杀戮的不归之途,你要想堵住大众的悠悠之口,让子孙后代坐镇权利之巅,安享荣华富贵,就必须不遗余力地铲除所有前方道路的绊脚石,哪怕是杀人如麻也在所不惜。这是我们的义务,也是我们的责任,为此我们都应豁出性命、至死不渝!”
奈巴蒙听了这番颇含意味的肺腑之言,深感无地自容,他呆若木鸡般望着石碗里晶莹的水珠,一滴一滴在翩然起舞的火焰下飞快流逝,心中竟有说不出的滋味!
许久,他终于弯下腰,在成堆的纸莎草卷中抽出了最为褶皱泛黄的一张,它显然被被摩挲已久,只因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字中蕴含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穆特内芙尔特兴高采烈的夺了过去,借着幽暗的光芒,她如获至宝般,一字一句地仔细阅读起来:“阿古果然有深谋远虑,若一切顺风顺水,我们定能永绝后患!”穆特内芙尔特十分佩服这份周密的计划,不禁啧啧称奇道,“没看出来,你竟颇具帝王之才!”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把如此大不敬的话挂在嘴边!”奈巴蒙压低了声音,仍心有余悸道,“到现在,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这张纸莎草纸上了,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全靠这放手一搏!”
奈巴蒙恭敬而内疚地向面前的神灵深鞠一躬,随后摘下了脖颈上那价值连城的荷鲁斯之眼投入火盆,瞬间释然:“没有了这只分辨善于分辨罪与恶的眼睛,我们就会更加战无不胜了!”
穆特内芙尔特对哥哥的行为刮目相看,大加赞许道:“阿古总算是想通了,可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要心想事成,我们多少还要谋求一些天意!“
奈巴蒙找了两个样貌逼真的泥人,并小心翼翼的刻上了死敌的名字。他们相信,当泥像被粗而结实的麻绳紧紧捆住,再放入烈火中焚烧,必将置心腹大患于死地,永世不得翻身。
穆特内芙尔特伏在地面,不停叩拜祈福,口中不停的念叨着五花八门的咒语。如果天遂人愿,兄妹二人的目的就能顺利达成。在那黄绿相间的鬼火之中穆特内芙尔特和奈巴蒙扭曲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