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寒夜偶遇

李泽指尖摩挲着那本边缘泛黄的《萧谱》,心中怀着“这萧谱或许暗藏剑招”的侥幸,缓缓翻开。入眼便是对左手指法与右手指法的详尽解说,继续往下翻,《凤求凰》《捣衣》《欸乃》等经典曲目逐一呈现。

“看来真是萧谱无疑了。”李泽兴致顿失,将萧谱合上。沉思片刻,他领会了林羽的意图。张大力曾讲过,林羽的师父赵逸风,在武当派辈分极高,且痴迷音律,在江湖上交游广阔,极具威望。若想获得这位前辈的垂青,研习音律是条必经之路。要是赵逸风问起音律之事,总不能一无所知。林羽赠送萧谱,虽未明言,却寓意深远。想通这些,李泽嘴角上扬,再次翻开萧谱。

李泽加入清风盟后,王崇义并未马上安排他参与押镖。考虑到李泽的出身,王崇义把他派到均州的盐运码头。此地离李家村较近,李泽日常负责检查盐货装卸、维护码头秩序,空闲时还能去北市售卖从山中猎得的野味。凭借王崇义的关照,李泽每月能得到三两银子的补贴。当然,清扫盟院、修补栅栏、搬运重物等杂活,李泽同样未曾落下。每个新成员都会经历这些,盟里安排了经验丰富的镖师进行指导,助他们快速适应。

李泽谦逊有礼,在王猛的引荐下,很快和几位镖师打成一片。通过与他们交谈,李泽增长了不少见识,学到许多在山里从未接触过的知识。比如,镖头喊出“哈哒滑梁,迎水蔓儿”,意味着前方水域有危险,需立刻做好应对准备,若反应迟钝,很可能遭遇不测。镖师们讲述的江湖秘事、奇闻轶事,尽管有些夸张,李泽却听得津津有味。

有一回,李泽无意间提及日月神教任我行的名号,几位镖师瞬间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惊恐。

清风盟的侧院有一片宽敞的马厩,养着二十多匹骏马。在驯马师傅的教导下,李泽开始学习骑马,这是王崇义特意安排的。骑马是镖师的必备技能,押镖任务多种多样,有时需要长途跋涉,若不会骑马,便难以闯荡江湖。经过几天练习,李泽掌握了基本骑术,能够驾驭温顺的马匹,但要做到人马合一,还需长期磨练。

九月中旬,均州迎来了凉爽的秋日。李泽得知清风盟将出镖前往安庆府,路线会经过均州水域。届时,除了盟里的人手,还有当地帮派协助护送,安全系数较高。

加入清风盟近一个月,李泽的生活忙碌而充实。唯一让他烦恼的是,练功进入了瓶颈期,功力增长缓慢。“林羽习惯在年关时向师父举荐人才,看来机会还得等三个月。”

一天傍晚,李泽从清风盟出来,腹中饥饿,便来到均州西市的馄饨摊前。摊主麻利地揭开锅盖,热气裹挟着馄饨的香气扑面而来,不一会儿,一碗馄饨就摆在了李泽面前。李泽正准备吃,忽然瞧见不远处一位清瘦老者,身着褪色长衫,怀抱胡琴,气质不凡。李泽心中一动,起身热情邀请:“前辈,一起吃点?”老者稍作迟疑,便笑着应允。

秋风瑟瑟,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路上。落叶在风中聚散,寒鸦在枝头不安地啼叫。李泽一边吃馄饨,一边望着明月,思绪万千。突然,他浑身肌肉紧绷,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袭来,皮肤仿佛被无形的目光穿透。

李泽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漆黑小巷,巷子里落叶堆积,墙壁斑驳,几只夜枭被他的目光惊扰,“呱”的一声振翅飞走。乌云渐渐遮住明月,夜色愈发深沉。

“有人在盯着我?”李泽心中一惊,就在他心神不宁时,一阵夜风吹过,让他逐渐冷静下来。这时,他发现身旁的老者也在看向那条小巷。

老者转过头,目光在李泽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警觉性竟如此之高。刚刚那人身法极快,看这轻身功夫,绝对是个高手。”老者轻笑一声,又道,“不过他显然没料到你能察觉,翻墙离开时颇为狼狈,有点好笑。”

李泽心有余悸,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盯上。更让他惊讶的是,眼前这位看似普通的老者,竟然也是个高手,而自己之前竟毫无察觉。“前辈,那人什么时候来的?”

“你刚坐下吃第一碗馄饨时,他就来了。”老者一边吃馄饨,一边回答。

“前辈可知他的来历?”

“不清楚。这馄饨味道倒还不错。”老者岔开话题,自顾自吃了起来。

吃完馄饨,李泽掏出铜钱付账,看着老者,试探地问道:“您可是衡山派的莫大先生?”

老者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这小家伙,居然认得我。”

“江湖上盛传,衡山派莫大先生不仅剑法高超,一曲《潇湘夜雨》更是名动江湖,行侠仗义,深受武林中人敬重。我见前辈气质不凡,又怀抱胡琴,便斗胆猜测。”

莫大为人洒脱,并未在意李泽的恭维。他说道:“小兄弟不必担忧,那人身上没有杀意,若想对你不利,直接动手便是,何必躲躲藏藏?”

李泽仔细一想,莫大说得确实在理。但被人暗中监视,总归让人心里不舒服。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与莫大道别后,李泽站在西市街头,望着灯火阑珊的街市,只觉秋意愈发寒凉。突然,从清风盟方向传来一阵喧闹声:“走水啦!清风盟走水啦!”

李泽眉头紧皱,刚吃完馄饨,体力充沛,立刻朝着清风盟飞奔而去。只见盟内浓烟滚滚,火势冲天。

李泽不知道,就在他离开后,三个身着道袍的身影出现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为首的道长面容清癯,目光如炬,盯着李泽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其余两位道长则低声交谈,似乎在探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