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舞毕,余晨离悄悄带林夕颜离开了大殿,林夕颜说她想自己去转转,余晨离则是回到了林海殷身边,他说校长身边还是要有人跟着。
林夕颜不知从哪摸到了厅后的花园,今天阳光很暖,把秋天的萧瑟都晒化了些。
“林小姐。”一声男音叫住了她。
林夕颜回头,是一位她从没打过照面的官员。
好像是交通部的副部长。
他上来与林夕颜说了许多漂亮话,林夕颜皱了皱眉,并不想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最后,那人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林夕颜摆摆手,就算是当面送礼,她也不想收。
她抬腿就要走,却在盒子打开的时候,止住了脚步。
一支漆黑透亮,做工精致的篆笔躺在丝绸布料里,在阳光下展露着独特的光泽。
判官笔。
林夕颜的思绪一下子退回了好多年前,停在了奶奶案桌上的那支笔上。当时她还很小,趁着生日也想要奶奶给她做一支一样的。林萧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给了她一块漆黑透亮的石头,说等她长大了可以教她做。
林夕颜不自觉得接下了盒子,时光在上面流转。
林夕颜笑了笑,她合上盒子,说:“许部长准备的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唉,副部、副部……”许则民大喜过望,都说林海殷新收的这个小姑娘脾气怪得很,送什么都不要,这不是挺好相处一小姑娘。
“那林小姐您先逛,我就先去照看陛下了。”
“嗯,许部长慢走。”
林夕颜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面色凝重了起来。
当年入侵蓝羽森林的人是奥尔维斯。按说这种缴获来的东西不会外传进行商品交易,大多会被展览起来或个人私藏。如果是礼物赠送的话……
那阿尔蓝里就是有同奥尔维斯相私交的人。
这种东西进行礼品赠送……
是不知道它的来源和价值吗?
林夕颜收起盒子,想回去找希落,在走到一处蔷薇园时,远远地听到了孩童吵闹的声音。
大概是皇室的孩子,似乎起了什么冲突。
林夕颜并不想管,正准备离开时,却被一抹耀蓝的光晃到了眼睛。
她下意识地往那边望去。
白宙……
林夕颜停下了脚步,想看看这个小朋友要怎么处理。
对方来势汹汹,好几名十四五岁的少年围在一起,说着连林夕颜都听不进去的话。
“喂,你妈妈害了那么多人,她自己都没脸活下去了,你怎么不跟她一起去死啊!”
“你是人类吗?他们说新星学校的都是怪物,是杀人机器!”
“机器人是人吗?”
“机器人不是人吧?”
几个少年弯腰笑了起来,他们上去对白宙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问:“机器人有痛觉吗?”
“没有吧哈哈哈……”
“没妈的机器人……”
“怪物……”
一向骄傲的白宙并没有还手,只是纳纳地站在那里,任他们拳打脚踢。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冷冷的声音从他们的背后传来。
几个少年吓了一跳,他们回头一看,是一位从没见过的少女。绿色的裙摆将她衬得十分生动,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乌云般地阴势像千年的寒霜一样。
林夕颜拨开人群,来到白宙面前。
她检查了一下白宙的伤势,拿湿巾擦拭着他手上的尘土。
“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现在怎么焉巴巴的。”
白宙沉默了良久,等林夕颜换了一张湿巾擦拭他第二只手时,才干巴巴地开口:“他们是皇室成员,我不想给希落哥添麻烦。”
林夕颜笑了一下:“他都养孩子了,能没做好被添麻烦的准备?”
她放下白宙的手,抽出了他腰间佩带的佩剑:“你不给他添麻烦,那我来给他添点麻烦。”
领头的那名少年见林夕颜抽出佩剑,吓了一跳:“你……你要干什么?”
“把手伸出来。”林夕颜并不理会他:“刚才,哪只手打的人?”
那孩子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说:“我两只手都打了,怎样?!”
林夕颜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就两只手都剁了。”
“你……你敢!”那少年脸憋得发紫,嘴唇发白:“我爷爷可是当今的皇帝,你岂敢动我!”
“我刚见完你爷爷回来。”林夕颜拿剑背挑起了他的手腕,说“要是他知道你宫中的规矩学成这个样子,也一定不会怪罪我的。”说罢,银色的利剑就砍了下来。
那孩子吓了一跳,闪电般地收回了手腕,让林夕颜劈了个空。他被吓破了胆,哭着逃走了。
林夕颜扫了一眼其他人。
他们面面相觑,迅速散开了。
白宙看傻了。
不是,大姐,你真砍呐!
林夕颜把剑插回剑鞘,看表情似乎还有些可惜。
她说:“走,去休息室给你的伤口消消毒。”
白宙跟在林夕颜身后。暖暖的阳光洒在花园的各个角落,将林夕颜的礼服照得流光溢彩。
像湖面的波纹,每一个因行走而生成的褶皱是漾起的涟漪。
“你什么都不问,就来帮我,万一是我的错呢?”白宙问她。
“哥哥教出的小孩不会据傲无礼。”
林夕颜撇撇嘴:“谁家小孩准心疼,真应该打他两巴掌。”
白宙心里忽然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情。
希落曾说,无条件维护你的,只有家人。
白宙想起在宵烛时,希落向他介绍林夕颜说的话:
“算起来,你应该叫她姐姐。”
姐姐吗……?
阳光落在少年少女的肩头,那抹绿色和蓝色,一前一后,落在花园里,鲜艳而明亮。
休息室内,余晨离打开个人终端,处理了些麻烦事。
外面有人推门进来。
他有一头金黄的发色,眼睛碧蓝,五官立体,是外国的使臣。
很不巧,余晨离认识他。
“呦,我还当我看错了呢,真是你啊,余晨离。”
余晨离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怎么,在阿尔蓝混不下去了,来克洛森坑蒙拐骗?”
“混不下去你早说啊,低个头,服个软,说不定祖父心一软,就愿意让你回去了。”
“要不这样吧,你跪下来,给我磕两个头,我就让祖父网开一面,继续让你回去当那个衣食无忧的四少爷。”
余晨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真的觉得他蠢得没边。
也不明白为什么祖父要让他来。
“你那是什么表情?”余奇被他这副漠视的态度刺激到了。“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弃子,哪来的那么大的傲气!你爸妈就是被你这种冷血的命格给克死的你知道吗?!”
“我真的最恶心你这种装清高的人,什么玩意儿……”余奇啐了一口,拉开门出去。
门一开,突然出现两个人影,把他吓了一跳。
林夕颜淡淡扫了他一眼,表情看不出情绪。
“余奇先生,你今天的领带花色很丑,像背部长满疙瘩、生活在沼泽地里的瘸腿青蛙。”
宗教元素和政治元素嘲讽拉满。
在阿尔蓝联邦共和国中,余家一直处于保守派,被改革者骂是“一辈跳不出沼泽地的绿皮青蛙”。
而身体有残缺的人,在他们的宗教信仰里,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你…!”余奇被气得额角青筋暴起,他拉了拉颈间过紧的领带,说:“我系什么领带关你什么事?”
“那他性格怎样关你什么事?”林夕颜抬眸看着他。
余奇被气笑了一下,他指了指林夕颜,又指了指余晨离,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好……你们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