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王母娘娘的信,青鸟早就找到了,只是她为了能与心上人长相厮守,一直没有回去交差。直到王母娘娘发现以后大怒,怪罪仙女知情不报,贬她为妖,凡人活一年,她长十岁。”
“奶奶,那仙女岂不是很可怜?”
“可怜仙女贬为鸟妖老得快,而她心上人并不知道这些事,青鸟想让心上人记住自己美丽的一面,选择离开了他。”
“孙女认为,如果青鸟的心上人真在乎她,就算知道她会先老,也不会背信弃义离开她的!”
“傻孩子~感情没你说得这么简单!青鸟生完孩子不出五年便满百岁高龄了,到那时,称帝的心上人才四十岁出头,她不忍他看着自己老死,离开对于彼此都好!”
青鸾瞥见奶奶讲着讲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清楚她为何会伤心?
难道故事中的青鸟和奶奶有关?
“奶奶~孙女不明白为什么青鸟甘愿放弃大好前程呢?”
“因为爱情!唯有你经历过才懂,世间的爱恨纠葛难以计算。”
“我若是仙女不会去追求小情小爱,我要大爱无疆!毕竟您说过这个世间不好,好人无法成仙,坏人可成精了!”
“我希望鸾鸾能成仙!你答应奶奶一定要坚强的先活到当上仙子,再去做你想做的事,好吗?”
青鸾扔下柴来到她面前,坚定不移地说:“我想带着奶奶一块成仙!”
玄武跟随身体主人吸着鼻涕,不禁替她接下来的命运,感到忧心忡忡。
一日三餐过后,青鸾与奶奶相拥而眠,继续听她讲故事。
老奶奶从仙界讲到了人界,又从人界聊到了妖界,还说起了魔界的那些事……
奶奶肚子里有讲不完的故事,青鸾从未听她提过自家的事情,她仿佛故意不提,使自己更加好奇了。
祖孙俩其乐融融度过了一天。玄武体验着她们之间的温情脉脉,忽然意识到有亲人陪伴是如此幸福。他被老奶奶当成小孙女一样抱着的时候,很想和她做一辈子的亲人,永不分离……
依恋越是强烈,玄武就越觉得奶奶死后,青鸾只会陷入在痛苦的漩涡中无法自拔。他要是能控制她的身体,那么他想要带她离奶奶远点,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这么做虽离经叛道,但他认为逃离是解决痛苦最好的方法,不见便不会想,不想也就不会关心,不关心才没有痛苦。
森林晚上气氛热闹非凡,屋外那片沼泽,夜蛙跟许多虫子比试歌喉。青鸾听着千奇百怪的故事沉沉睡去。
老奶奶轻拍小孙女的手疲倦地落下……
一年后,青鸾披麻戴孝,穿上不同于往日的一身白,尽管不喜欢穿白衣,却还是要送走奶奶。
她默默垂泪,呆坐在家,注视着一口棺椁。奶奶安安静静躺在里面睡了三天,迟迟不肯醒来。
门外来了许多人都在劝:“你做为青鸟的孙女,早日送奶奶入土为安吧!”
青鸾双眼发红,激动地叫喊:“不可能!奶奶没死!我还没有和奶奶待够呢~谁也不能送走她!”
人们劝道:“她已经死了!”
“我不信!你们骗我!奶奶怎么可能丢下我?”她跑到棺椁前摇着遗体。
青鸾大哭大闹:“奶奶您快醒来!别再睡了!奶奶~我想听您讲故事,我还要带您去蓬莱仙岛生活!您不要丢下我!”
“人人都说您走了!呜呜呜……您怎能说走就走了呢?我答应您求仙的事还没做到,您不可以走啊!”她哭得撕心裂肺。
玄武听见青鸾内心正在呼唤:老天爷!请看在奶奶以青鸟名义行善积德的份上,不要让她消失,或者成全她想要成仙的心愿吧!哪怕我一生都无法成为仙子,我也愿意换奶奶活在世间。
青鸾眼泪滴在陪奶奶入棺的遗物上,耳边响起了亲切的声音,只见奶奶留下的百羽衣开始发光了。
“鸾鸾你别伤心,奶奶要去一个叫做天堂的地方了!那儿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世界永远是美好的!好人会上天堂。”
老奶奶魂魄走出棺椁来到小孙女身侧,擦拭着她满脸的泪水。
“今后,你要好好活着!奶奶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陪在你身边!我只希望你莫忘求仙路漫漫,你要任重道远去创造出冥界!你要坚持心中的正义,令世界善恶分明,让恶人得到惩罚,让善人得以善终。”
青鸾眼看她的魂魄飘出了窗。
“恐怕我做不到!奶奶别走!您再多教教孙女吧!”她擦干泪,同意众人送奶奶入葬。
在大家的帮助下,青鸾把遗体带到空山上。人们挖了一个大土坑,将群鸟叼来的梧桐枝放进坑里。
“奶奶您最怕疼了!可我见您受过无数次伤,您却没喊过一次疼!我知道,您怕我担心!都怨我没能力保护您!”
青鸾高举火把凝视躺在木堆上的奶奶,不想让虫子啃噬尸骨,只想让她走得安宁些,一下子点燃土坑中的梧桐枝。
紧接着,她闻到坑里冒出树脂搀和烧焦的尸油味,仰望冲天的火光,听见木头被烧成碳的炸裂声。
凡人与鸟妖在奶奶坟前哭丧。青鸾悄无声息地流着泪,一直到将所有泪水流干为止。
玄武选择自闭,不爱看催人泪下的场面,又不得不理解她的悲痛欲绝。
世间除了生离之外,更令人痛惜落泪的便是死别。
此时此刻,他好想安慰她,给她讲点笑话,逗她开心。
然而,青鸾只能环抱身躯,痛心疾首地蹲下。她送走了奶奶,掩埋上黄土,从此,空山多了一座新坟。
大家参加完追悼仪式,劝不动她,留下一句:“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纷纷散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