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惊鸿将玉佩合上,刹那间,空中浮现出一个灵魂体,赫然正是好友玉珏的模样。那灵魂体周身散发着一种洒脱狂放不羁的气息,仿佛不受这世间任何束缚。
只听空中悠悠飘来四句诗:
手提一壶醉,凭消万古愁。
仙人同载酒,唯看此风流。
语音刚落,玉佩“啪嗒”一声掉落,灵魂体便如轻烟般消失在空中,不见了踪迹。惊鸿下意识地想要叫出玉珏的名字,可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下。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失落,仿佛有一团浓雾,将他的心紧紧笼罩。来到这诗词王朝,好不容易见到故人,却还没来得及诉说衷肠,他就这般匆匆消失,这让惊鸿无端地生出了些许悲凉和落寞,那感觉就像在黑暗中刚刚看到一丝光亮,却又瞬间熄灭。
雪玲在一旁瞧着,嘴角微微上扬,偷着乐。她与惊鸿血连千年,自然深知他的心思。只见她迈着活泼的步伐,轻盈地走到惊鸿身边,调皮地伸手摸了一下惊鸿的头。雪玲随后翩跹起舞,一曲轻盈之舞恰似惊鸿飞雪玲,美轮美奂。她一转身,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这人间目光之中。
惊鸿赶忙问道:“雪玲,你知道这个玉佩是如何开启的吗?”
雪玲调皮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雪玲不笑的时候,犹如人间冰雪倾万古,高出不胜寒,恰似冰山上的一朵雪莲,美得冰凉,冷得高贵。但她一笑,便笑出了世界的可爱,眼里仿佛生出了雪地的梅花,万花掉落我十八,一会绽放白花杀,那模样俏皮又迷人。
雪玲说道:“你把刚才出现的文字念一遍。”
惊鸿努力回忆着,说道:“这一晃而过,我记得是手提什么醉,凭什么愁来着……”
雪玲接口道:“我记得!你我初见时,我过目不忘,但对人却总是有些茫然,好像人群中只有你的模样。”
雪玲一边说着,一边活泼地讲着,还时不时地看看惊鸿的脸,那目光中带着一丝别样的情愫。
雪玲继续说道:“这个玉佩对前世的声音有记忆,所以必须是你来念才可以。跟着我念。”
惊鸿跟着雪玲把诗句念完,刹那间,只觉眼前一黑,掉进了玉佩空间里。
雪玲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反而露出几分惊喜。她仔细地打量着惊鸿,还时不时地贴近他的鼻尖,在距离三十厘米、二十厘米时停下,最终在十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也许是因为脸微微发红和莫名的心跳,又或许是惊鸿的名字,她总觉得有很多相似之处,但又生出几分陌生。阙江南的名字像落着泪的灵魂,深深地刻在了雪玲的心里,尽管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却一直没有淡化。
雪玲想到这里,便停下了脚步,走到玲珑悬杯那里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惊鸿。
再说惊鸿,他掉进玉佩空间后,原本以为这里会有一个奇幻绚丽的世界,有金色的秋天,有浓墨云来天作画,有飞鸟长空山下夕。可实际上,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扇巨大无比的门,那门高大巍峨,让人觉得浮生天地人渺小,自觉是微尘。
惊鸿试着推了推这扇门,却纹丝不动。莫非还得再念一下那四句诗?他把那四句诗牢记在心,暗自发誓出去后一定要好好感谢雪玲。念完诗后,惊鸿原本的惊喜被这扇纹丝不动的门消磨得疲惫不堪。
惊鸿开始仔细观察这扇门,门是由巨石整体拆解而成,上面刻着龙翔四海的图案。门关起来时,整体画面中龙嘴是张开的,栩栩如生。嘴口前面有一个珠子,珠子正面不仔细看是完全凸起的一个球,当靠近时则是向内凹的。
这应该就是开门的机关了吧。惊鸿把手伸进球体内凹的位置,“啊”了一声,好像手指被什么刺了一下。
只听见一个声音传来:“玉佩认主完成。”门开了,惊鸿原本以为里面会有各种奇珍异宝,琳琅满目。但实际上,第一个房间里存放的却是各种服装,还有两扇门。惊鸿选了其中一扇门打开,里面是各种兵器。玉佩空间的大致布局是这样的:每一扇门通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又会出现新的两扇门,每个房间存放着不同的物品,如此 1化 2,2化 4,4化 16,不断变化,形成了无限空间。估计没有达到入圣的境界是无法走完的。因为入圣之后才能万里时间任去来,那时时间都没有了限制,又哪里还有空间的限制呢?但迷路是不会的,因为主门与旁边的两扇门稍有不同,总是可以区分开来的。无论在哪个门内,只要默念“九九归一”,就可以神识回归本源。
惊鸿走了好久,依旧没有找到玉珏的身影。当他打开第 8扇门时,终于听到了一个声音:“我在诗佛处等你。”这里的诗佛,指的是平仄后面化神境界里面的诗佛。惊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可是每次刚打开门,人影就会朝另一扇门离开。最后,惊鸿在激情、疲倦、迷茫、焦虑的情绪交织中,被一扇门挡住了去路。门上写着:“我一直都在,从未离开,你成圣的时候就是我们回家的时候。”
惊鸿看着这些字,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但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是舍不得,但还是得离开。
惊鸿挑了一件飞雪天上舞,斜挂山水服换上,觉得这才是诗人应有的气质。他拿起那把刻着“饮雪”的剑,之所以选择这把饮雪剑,是因为雪玲虽然已经化为人形,但依旧是寒气体质,而这把剑,很可能是曾经的阙江南使用过的。
惊鸿试了一下入魂的招式:“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因为惊鸿是入魂体,心中只需默念。只见剑起空中画圆,身体直上九天,然后如银河破天地般落下。方向还可以自己选择。惊鸿心中默念“九九归一”,神识便从玉佩中缓缓回归,他看到雪玲已经睡着了。此时,星空已经点亮,漫天流星一闪而过。惊鸿走过去,轻轻地给雪玲披上衣服,他的动作总是那么柔和。雪玲还是醒了过来。
惊鸿说道:“雪玲,你看,好美。”
雪玲揉了揉眼睛,说道:“什么嘛,什么都没有。”
惊鸿拉着雪玲朝洞外跑去。流星划过,通常情况下都会出现两次。
他们在洞口的平台上停下,漫天夜空,美丽的景象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流星真的再次划过天际,拖着一丝尾巴,仿佛在告诉世人,虽然昙花一现,但它依然努力在浩瀚的世界中划出痕迹,哪怕留不下什么,也要绚丽退场。惊鸿突然想起了一句诗: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笑,也学牡丹开。
这句诗似乎与眼前的景象有着相同的生命诠释。惊鸿回头看了看雪玲,雪玲眯着眼,好像在说着什么。惊鸿知道,他想要的不是对天祝福,而是努力向上,化乾坤,入神化圣,带他们回家。
惊鸿说道:“雪玲,你这是……”
雪玲说道:“我刚对星星说了一个祝福,不可说,不可说。”
惊鸿装出一脸委屈的样子,说道:“告不告诉我嘛,雪玲最经不得我这样委屈了。”
雪玲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去诗词王朝游历,不论结局如何,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是你就好。”
惊鸿说道:“下山吧,好像是该下山了。”
可是,这该怎么下山呢?四周群山环绕,山巅直跨云端,何处可下,何处能下?
雪玲说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