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阵型!不要落单!”
夜色昏沉,阴暗的山林之中一队军士慌忙奔走,似是在紧急撤离,只是阵脚已乱。
“坚持住!马上就要到营寨了!”
树林里暗影窜动,凄厉的婴啼声盖过了将校下达的指令。
“那些家伙追上来了!”
“完了完了,这下准保没命了!”
每一位士兵的脸上都露出了恐慌的神色,有的人甚至将手中的兵刃都扔下了,只为了能跟上同袍的步伐,生怕慢下一步都会遭殃。
“啊!”
忽然一道庞大的身影从林中窜出,撞向队伍末尾,瞬间五六名军士就被撞飞了出去。
“救命啊!”
那个庞大的身影一口咬住其中一名士兵,就往林子里拖去。
“可恶!放开他!”队伍后方的军士见到同袍遭难,就提着军刀赶去,试图救下他。
“小心右边!”
然而未及那名军士反应,身旁的林中就又冲出了一道身影。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名军士的身体被一只长角贯穿,而后树林中又窜出了数道庞大的身影,一齐扑向了那些还未来得及站起来的军士。
“继续跑!别停下来!”呼延翀伸手将一名愣在原地的军士拉了过来,而后开弓一箭射向树林里一个庞大的暗影。
嗖!
箭矢射去,正中侧颈,然而那暗影却未理会丝毫,继续拖拽着一名昏过去的军士遁入林木之中。
“大帅,再这样下去,弟兄们快要撑不住了!”呼延翀见身边几名军士已是神情呆滞,似乎还未从同袍惨死的打击中回神过来,于是便转头向前面大声喊道。
“继续跑!在这林子里只会中那些畜生的埋伏!”在前面开路的杨叶楼知晓后方又有几名同袍牺牲,自是心痛不已,然而尚为清醒的他十分明白若是此时选择停下来迎战,只会落得与雅州守军一样的下场。
自眉山一战之后,泸州守军本就遭受了不小的损失,杨叶楼本想就此好好休养生息一番,可谁知近来却接到指挥使的命令,说是有地方部落在雅州作乱,命泸州守军前去支援,一同前去的还有另外两路支援。雅州距离泸州本就比眉山还要遥远,杨叶楼心疼得存的部下才与家人团聚,又不忍再让泸州百姓筹备粮草辎重,遂令凌涛留守,而后率呼延翀与仅仅百余精锐赶赴雅州。
原本杨叶楼认为此次只是地方部落作乱,自己率部与雅州守军汇合后就足以平定,甚至不用等待另外两路支援赶到。然而当杨叶楼和呼延翀抵达雅州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发生的动乱远远超乎预料。
他们要面对的威胁不仅是当地的部落少族,还有他们不知何时驯养出来的两种怪物。这些怪物全然不似山林中的野兽,虽然身上多有各种走兽的特征,但实在不像是天地间自然生孕之物。
其中一种怪物身形好似一只巨大的豹子,可却嘴上生有鹰隼一样的尖喙,头上还生有一只长角,迅捷无比,角可穿木,喙可碎骨。而另一种怪物身躯皮毛似虎,可是头上却有一张极为扭曲的人脸,多数身长丈余,其中体型较大者身长可近两丈,力大无比,拍爪裂石,摆尾断树。
这些怪物中的任意一头都非人力可敌,即便是成队训练有素的军队,在它们面前也形同待宰鱼肉。而杨叶楼等人赶到的时候,雅州当地的守军竟然早已全军覆没了。
少族部落肆意劫掠,加上怪物横行,雅州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长途跋涉的杨叶楼等人本就缺乏补给,一时间又寻不到敢于承担向导的当地人,正逢缺少情报的时候,偏偏还撞上了埋伏在林中的怪物。
行军中的队伍在密林之中无法组建阵型,难以施展,反而是那些力大身沉的怪物可以借助蛮力在树林之中来去自如。
眼见形势不妙,杨叶楼当机立断下令撤退,而后便与呼延翀一起掩护同袍。只不过,面对那些怪物,杨叶楼与呼延翀也力不从心,无论是身形矫健如豹的怪物,还是生着扭曲人脸的虎形怪物,每一头都是皮坚齿利,寻常兵刃难以伤及其皮肉。
杨叶楼用尽全力的一刺,也是堪堪将枪尖扎进怪物柔软的腹部,自然这样的创伤远远不足以致命,而呼延翀射出的箭矢,更是难以贯穿皮毛,唯一的机会便是射中那些怪物的眼睛,可在枝叶交叠的密林中想要射中这么灵活的目标又谈何容易。而且呼延翀还发现那种虎身人面的怪物就算是被射中了脸上理应是双目所在的缝隙也毫无反应,似乎是眼睛并未生长在那个位置,亦或是这种怪物根本没有眼睛。
束手无策的众人只得在杨叶楼的带领下向着途中发现的一处已被攻陷的营寨撤去,以期望依托聊胜于无的营寨外墙重整阵型。然而那些怪物又怎肯轻易放过士气低迷的猎物,一路追踪尾随撤退的军士,但凡看到有机可乘就会发动袭击。
杨叶楼和呼延翀很快就发现,这些怪物每每发起袭击的时候都懂得相互协作,甚至比狼群还要默契,而且有时候被袭击的过程中还能发现少族部落的身影,这些人会趁着军士的注意力都放在怪物身上时躲在树上放暗箭。呼延翀虽是射下过不少偷袭者,但众人始终无法在怪物的袭击中仔细查看这些少族人的情形。至此,杨叶楼便确信这些怪物恐怕是少族部落驯养出来的。
眼见同袍一个又一个地惨遭毒手,杨叶楼心疼不已,与别处厢军征召兵员不同,泸州守军中的每一员实则都是当年追随杨叶楼与杨叶舟两人反抗恶吏的同乡,每一位都是熟识之人。说来自己这个大帅也都是大家推举的,并非朝廷任命,泸州守军自眉山一战就折损不少人员,未能一起进入眉山的杨叶楼便愧疚不已,如今又因轻率行军而令众人落入险境,杨叶楼觉得自己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大帅!前面好像有人来了!”忽然身边的军士手指前方高声道。
“什么?”杨叶楼立刻警惕地定睛望去,却见前方林木之间有三道窈窕的身影正以常人难及的速度迎面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