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遥久华不紧不慢道:“川遥云栖和川遥云杰素来不对付,加上川遥云杰的母妃许嫔沉寂多年,突然得宠,川遥云栖心里不痛快,觉得他们母子有鬼。”
“但是没有证据,他去皇兄面前嚷嚷就是找打,便拾掇我去,说许嫔给皇兄吃的东西肯定有问题。”
“我嫌烦就帮了他一回,许嫔的宫女处理茶杯时被太子的人看到了,觉得奇怪,便暗中尾随,事后禀了太子。”
“那茶有问题无疑,但广寒宫在毒发之前是查不出来的,赵院正看过没什么异常,也想到了潜伏期,便天天盯着我。”
“我们顺着许嫔查了,查到她的母家佑康侯头上,暗中把他那些势力瓦解,我毒发后便散了假消息,说是皇兄中毒,他们就自投罗网了。”
他鲜少这么有耐心的回答别人的问题,平素都是几句话就打发了,此时却是不自觉就说出口的。
“所以,你是被叙永王坑了?他是不是特别愧疚?”温孤冷抓到重点。
“嗯,在我府里嚎了两日,就差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川遥久华说着还有些嫌弃。
温孤冷想到那个场景也有些好笑,不过,他这阴差阳错的替皇上挡了个死劫,只要能度过这一关,皇上大概永远都不会怀疑他了吧?
想到这儿,她十分郑重的看着川遥久华。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帮你解毒的。”
川遥久华淡然:“你的水分略足。”
温孤冷说:“这不重要,总归风广白肯管你是因为我,所以我的功劳也很大。”
川遥久华嘴角微扬:“等解了毒,给你论功行赏?”
温孤冷爽快应下:“好啊。”
堂堂煜亲王,救命之恩的功劳可不小,哪怕只是一个承诺,也有莫大好处,干嘛不要呢?
她忽然笑了:“替人挡灾这事我也干过,不过你比我幸运一点,起码那个人值得。”
皇上与他手足情深,同气连枝,虽然他这灾挡的很是凶险,但至少不寒心。
她运气差了些,挡了灾后命悬一线也未能让人多看一眼。
“你也阴差阳错替人挡过灾?”川遥久华挑了挑眉。
温孤冷笑说:“那倒不是,我主动挡的。”
看出她眼里划过的落寞,川遥久华垂眸,没有问她是替谁挡的。
“后悔吗?”
她挡灾的那个人,显然是辜负了她。
温孤冷说:“没什么可后悔的,毕竟当时是我自己愿意的,挡了也就挡了。”
“她不值得,失了我,是她的损失。”
就算重来一次,她还是会挡,不过是彻底失望罢了。
小姑娘眉眼冷清,语气挺无所谓的,似乎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偶然想起,随口一说。
但是她会主动挡灾,就说明那人对她挺重要的。
真心被负,心里的伤口岂是说好就好的?
他突然想起一桩事。
两年前,佑康侯府起事之前,温孤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温孤子慵突发急症,危在旦夕,温孤氏以家主令邀天下医师齐聚宴星。
听说病症凶险,众多医师联手数日,才堪堪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是以他的广寒宫发作之际,只有宫里的太医在,请不到其他民间大夫,为佑康侯起事下了一剂强心丸。
那些医师在温孤府待了两月有余方才离去,之后温孤子慵便在府里养病,温孤冷侍疾,足有一年未曾露面。
那一年温孤府内没有任何宴席,如铁桶一般不让任何人窥探。
或许,突发急症之人不是温孤子慵,而是温孤冷?
温孤子慵会为了她请出家主令吗?
察觉到川遥久华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却半晌不说话,温孤泠抬头。
他在看她,但又像在发呆,思绪不在此处。
温孤冷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说的没错。”川遥久华收回思绪:“失了你,是他的损失。”
温孤冷笑说:“你不会觉得我这么说太自恋了吗?我还没说是什么人呢。”
川遥久华认真打量了她一番,语气颇为欣赏。
“你不比任何人差,不管那人是谁,失了他,都不会是你的损失。”
他这是在夸她?
温孤冷眼睛亮亮的:“公子这般夸我,不会是突然发现我对公子的重要性了吧?”
毕竟现在除了她,还真没什么人敢管他的毒了。
他终于意识到她这个大夫的重要性,开始同她打好关系了?
“……”
川遥久华看着她,本想说些刻薄话,但是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眸,又说不出来。
他喜欢看她眼睛里的光芒,不希望那光芒黯淡下去。
川遥久华移开目光,“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温孤冷还在笑,他怎么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把温孤冷打发走了后,川遥久华盯着茶杯发呆,考虑再三,还是没让季平他们去查当年温孤府发生的事。
比起调查所得,听她自己说出来似乎更有趣些。
温孤冷刚走到梧桐苑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有人在陪她的呦呦玩。
“这小鹿好有灵性,居然真的能听懂我们的话。”
“八姐,你少喂点,喂太多了呦呦会撑坏肚子的。”
“放心,我有分寸。”
“二哥这里好生热闹。”温孤冷笑着进去。
温孤言风笑着打招呼:“阿冷来了。”
正围在呦呦旁边的姐弟俩纷纷起身:“八哥。”
姐弟俩二房环姨娘所出,湘月小温孤冷两个月,行八,临风年十二,行十,一个较为腼腆,一个性子活泼。
“看来呦呦养在二哥这里很合适呢,每天都有人陪它玩。”
本来她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呦呦带去棠花庭,现在看来先养在这儿最好,也不会打扰到长辈。
“嗯嗯嗯。”温孤临风连忙说:“呦呦太可爱了,八哥,你别把它带走,就养在二哥这儿,我一定经常来陪它玩。”
要是带去点玉阁或者棠花庭了,他可不敢去叨扰那两位长辈,一个神智不清,一个性子孤僻,都不好相与。
温孤冷笑说:“行,不带走,就养在二哥这儿。”
“好。”温孤临风开心。
兄妹几个在梧桐苑玩到天黑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