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辞似乎有些不当。
徐娘半老的妇女，眉宇之间，还有一种英气，抬起略微有些肥胖的下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
“冬青，你的事情，我也听王所长谈及过，可我们这也不是挑挑拣拣的破烂，机会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徐冬青不记得自己曾经得罪过她，随后眉头一皱，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原身当初的遭遇。
虽然难免被人同情。
可当初也是他自己间接的放弃，外加王所长也算是让贾家出血，按照市场的价格买了他的工作。再回来想要吃回头草，确实有些不地道，外加职场的人情世故。
从来都是一门学问？
哪怕是有合适的工作，为何要给他，没有多少交情，也没有过多的人脉，等待他的还剩下什么？
总要给其他人一个交代吧。
“红姐，是我唐突了。”
门被推开，阎西文自己还是一个无业游民，被阎父催促过来，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不能在家里吃白食。
哪里像是亲生的，更像是五服之外的侄儿，脸色有些黝黑，诧异的问道：“冬青，你怎么在这里？”
神情有些紧张，他也是听父亲打听过，今天会有不错的工作，让他早点过来，可还是落后了一步。
可不能被他抢走。
“询问一点事情？”徐冬青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对于阎西文的为人，记忆中不是特别清晰。可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吧。
阎西文嘴角抽搐，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红姐，我爸爸让我过来问问你，有没有合适我的工作。”
“小阎将心放在肚子里，你父亲也是老熟人，还是我孩子的班主任，我怎么能不关照你一下呢？”
“坐下来，你选选有没有自己心仪的工作。”
红姐笑眯眯的接过阎西文从兜里面掏出来的糖果，吃了一颗，从边上拿出一张表格，递到他的手里。
徐冬青表情瞬间凝固，他终于体会到原身当初到底是失去了什么的心情，被贾老三抢走的哪里是工作。
明明是铁饭碗，怪不得原主也会郁郁而终，白白的便宜他。
阎老头可是附近学校的一班班主任，谁家还没有个孩子，想要老师对孩子严厉一点，好一点的不在少数。
那红姐对阎西文的态度，自然也可以解释通了。
虽然他的工资比较低，可奈何阎老头可是会精打细算，日子倒是过的也不籁，不像贾家一样，总是寅吃卯粮，已经是奇迹了。
自觉无趣。
他也只能找其他的门路。
“小徐，小徐....你过来找工作？”王所披着厚重的大衣，将肩膀上的雪花拍掉之后，在他的身边晃悠一圈。
可怜的叹息一声。
“王爷爷。”回过神的徐冬青，还没有来得及解释，便被他拉到隔壁的房间。
“你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回到屋内，温暖的房间，不像走廊，冻得打哆嗦。
将厚重的棉衣脱下，挂在墙角的位置，王所长从暖壶里面倒了两杯水，其中一杯递给坐在火炉边，有些茫然的他的手上。
“你的工作被贾家占了，你想要过来重新找一份工作的心情，大家可以理解，不过正式工的名额是不可能了。”
“我也明白。”徐冬青点点头，甘蔗不可能两头甜，他不可能左手拿钱，右手还索取工作。
传言出去，不仅他们不好交代，哪怕是自己也会被人指指点点，有些‘聪明人，或许还会自导自演一出好戏。’
哎！
徐冬青默然的一举一动，在王所长面前，就像是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为自己的未来担忧的样子。
不由的让他想起了之前。
“不过我可以托关系，给你找一份临时工的工作，京林杂志社还缺一名门卫，你就先凑合过去上班吧，以后有机会，也不是不可以转正。”
“谢谢王爷爷。”
徐冬青闻言双眼瞪的通红，他现在难道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哪怕是去街道办当一个扫大街的临时工，他也必须答应。
总不能坐吃山空。
再说门卫的工作有什么不好，年纪轻轻，他已经走上了人生自由，还不需要风吹日晒。
网络上不是还有一个段子：白天当保安，晚上送外卖，轻轻松松走上人生巅峰，哪怕是业主也得好好巴结....
王所长戴上眼眼镜，哈了一口气，擦拭着上面的雾气，轻声说道：“你可不要丢我的脸，去了好好做事，你还年轻，趁着有时间，多学点东西，我也算是对你的父母有一个交代。”
言辞恳切。
宛若邻家的长辈，让他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徐冬青着重的点点头，从兜里面掏出二百块钱，不顾王所长的推辞，拿上介绍信拔腿就跑。
人情世故！
从来都是一门学问。他也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可怜便不知感恩，回头看了一眼追出来的王所。
语气激动道：“王爷爷，谢谢你帮忙。”
哎！
“你这孩子，不要花钱大手大脚，你难道不想娶婆姨了。”
望着已经一溜烟跑没有影子的徐冬青，王所长无奈的叹息一声，不着痕迹的将钱揣到自己的兜里。
这年头大家的日子其实都不好过。
他也是心善可怜徐冬青日子过的不好，尽量帮衬一下他，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喃喃自语几句。
“下次结婚的时候再给你。”
......
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徐冬青，背靠在墙根，望着冬日的阳光，有些气恼，身子骨还是需要好好的养一养。
还没有跑两步！便气喘吁吁，这身体素质不要说活到一百，活一半都有些艰难。
风一吹！
突然觉得腰部有点冷，扭动着瘦弱的身子，低头看了一眼，棉衣的后面破了一个大洞。
白色的棉花暴露出来，刚才跑的时候，还有一些掉了出来，怪不得感到腰子冷。
“人靠衣装马靠鞍！”
望着兜里面有些皱巴巴的推荐信，沉吟片刻，他还是决定去百货大楼买一身新衣服。
新年新气象！
虽然还未过。可也要买一身新衣服，顺便添置一些生活用品，冷清的家里面，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他不喜欢！
漫步穿过旋转门，门口还有一些人偷偷的窃窃私语，四九城之中，也不乏一些好事的八卦。
狗眼看人低的也不少。
不过大家不会明目张胆的跟四合院的邻居一样，在门口唾唾沫，半夜砸玻璃，最多也就是私下里闲聊一下八卦。
素质？
还是有一点的。
至于眼睛站在头顶的也不是没有，可那毕竟是少数，记忆中，他有一个初小的同学，家里面有点关系，将他安排到百货大楼上班，只不过两人的关系一般，充其量也就是泛泛之交。
就像是围墙之外的两个世界。
围墙之外的人想要进去看看其中的精彩，围墙之内的人，也想着出来，体验一下别样的人生。
“还是算了吧，能不能欠下人情不说，万一要是嫌弃，见面连一个招呼都不打，那可就尴尬了。”
一楼有些大。
各式各样的货架摆在柜台里面，明亮的灯光，依稀可以看到地上的倒影，跟通锣鼓巷的小卖部不一样。
推推搡搡！
一时不察，徐冬青被后面的人推着走进去，穿着时髦的打扮，一脸傲气的女子，手里面拿着包。
头也不抬的离开。
走到柜台的边上，看着坐在里面正在织毛衣的营业员，一边跟旁边的同事闲聊。一边手上的活干的也不慢。
可谓是一心二用。
“大姐，我想买一件衣服。”
营业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讪讪一笑，抬起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穿着寒霜的徐冬青，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指了指后面的衣服道：“不便宜，还需要布票。，你确定吗？”
徐冬青点点头，打量着悬挂在半空中的衣服，衣服有些老旧，用后世的目光来看。
就像是网络上鲜艳的东北大棉袄，花里胡哨！
一脸嫌弃的丢在衣柜里，不肯拿出来穿一下。可在这个年代，款式便是大众化。
人人都穿！
连一个选择都没有。
指了指绿色的大衣，皮夹克、裤子，一口气徐冬青将身上能穿的，一股脑的全部给买了一件，哪怕是袜子，也没有放过。
“同志，你确定要这么多。”营业员站起来，放下手里面正在织的毛衣，一般过来的客户。
最多也就是买一件，还非常的心疼。
徐冬青这样的客户，她也是第一次见。
他点点头，从兜里面拿出五十块钱，还有几张皱巴巴的布票，是他从屋内的床铺下翻出来的。
幸亏他眼疾手快，没有被雪水侵蚀，要不然，他只能去琉璃厂附近的找票贩子买票。
又耽搁一天时间。
挑选好合适的尺码，打包带好，营业员简单的拿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装好，还找了十八块三给徐冬青，一件衣服，八块钱，已经是百货大楼里面最贵的衣服，若不是怕被人怀疑。
他都想多买两身，可看营业员那狐疑的眼神，他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悸动，财不可外露的道理。
他还是懂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