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周末,大家都如约来到目的地,参加蔡若文父亲的项目。她爸爸是搞婚庆策划活动的,至于他在公司的具体职位,蔡若文没说,大家也没问,反正参加只是图个热闹。
全力看见郭向阳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他赶忙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可眼睛的余光发现他还是跟在自己后面走。不知道这里的厕所在哪里,又不好意思问其他人,全力放慢了脚步直至停下来。
“全力,我们聊聊。”
全力转身看了郭向阳一眼,没说什么,他们从这热闹的气氛中脱离了出来,来到空旷的田野间,小路的两旁全是整整齐齐的青菜,绿油油的。全力很多话想说,很多事情想解释,但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静静地呼吸着这里的新鲜空气。
“全力,关于书逸的事都是我的错,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小心眼。”郭向阳开口说道。
“我也没什么,你没什么错,爱本来就是自私的,排他的,能理解。”全力说道。
“希望你跟书逸一直牵手走下去,给她幸福。”
“很难。”全力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此话怎讲?”
“她的爱情观、世界观貌似跟你、我不像,我不确定她喜欢我。”全力说道。
“她都亲口承认你是她男朋友了,这还不能确定?”郭向阳疑惑地问道。
“有些事不是你看着的那样。”
“不是那样,那是什么样?”
全力沉默不语。
郭向阳见全力没有想象中那么愉快,也听闻了孙书逸德国男朋友的事,但这其中的细节仍然不明了,这种混沌的状态激发了他的好奇心,他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见全力不言不语,他们就这样一直往前走,来到一片橘子树林里,见黄灿灿的橘子非常诱人,他们两个眼神一对,默契地跳进了这片绿油油的画面里,开始摘起橘子,不,应该是叫偷。
本以为很潇洒,奈何远处有两个人影悠悠然地出现在他们前面,于是开始转头跑起来。跑起来就有风,有风就有动静,那两个人影开始喊“站住”,边喊边追,边追边骂。他们两个人越跑越兴奋,听见骂声更精神,很快就逃出了这片橘子树林。
逃窜的两个人正好遇见朱丕烈,他是出来找他们的。
“你们做了什么,很狼狈的样子但看起来这么开心?”朱丕烈不解地问道。
“坏事。”
两个人说完之后夸张地笑了起来。
“看见你们这样,我也很高兴,冰释前嫌,力哥!”朱丕烈走上前,抓住全力的手用力握住后说道。
“本来就没什么,大家都是兄弟。”全力也热情地回应道。
“现在舞台上需要我们,走吧!”朱丕烈说道。
“我们能干什么?”
“表演。”
“戏剧?小品?”
“唱歌。”
“呐尼?!”
三个人边讨论边往回走,蔡若文给他们布置了任务,撑场子,演唱三首歌,把时间衔接起来。KTV唱过很多次,但上台表演,三个人都表示没有信心。
“就当是玩,不要有压力,没人在乎你们唱得怎么样,在这里就是图个热闹。”蔡若文给他们加油打气。
三个人一合计,默契地选了著名歌手杨圣的三首歌曲,《新岁序章》、《遇见另一个自己》、《谁的一生》,蔡若文在舞台旁边给他们伴奏、调音,配合得十分默契。《新岁序章》这首歌虽然很欢快,但要是改成《结婚快乐》可能会更应景,不过,正如蔡若文所说,没人在乎台上在唱什么,图个热闹而已。贴心的蔡若文,在台下还摆放着一个大屏的提词器,这让全力感觉很贴心,慢慢地也放开了去唱。
“霓虹织就锦缎长街
思念穿越千山暮雪
时光铜镜里倒映着
亚当夏娃新的章节
(Rap:热闹的繁华
无边的牵挂
亚当和夏娃
新年已来啦
过年啦过年
喜庆的春天
你我凑一起
嬉闹这人间
过年啦过年
我们的每天
吃喝与玩乐
怀念着从前
过年啦过年
每年的今天
举杯的那刻
荡起的思念)
拆解年轮缠绕的心结
春风叩响记忆的扉页
当皱纹爬上笑靥
依然在烟火里翩跹
新岁焰火点亮人间
琉璃杯盏碰碎流年
醉眼望穿星河明灭
万家灯火都是诗篇
看惯世事如潮涨退
尝遍冷暖织就无畏
谎言如雪终会融解
且将往事酿作春醅
你曾说永不妥协的执念
如今在烟花里化作青烟
眉间霜雪都成笑谈
新岁钟声敲醒婵娟
新岁焰火漫卷云巅
玉壶光转映红笑颜
醉把星河斟满银阙
万家故事正在上演
当十二响钟声掠过屋檐
我们举杯盛满整个春天
在彼此眼底看见永远
新岁序章此刻开篇”
……
听着歌,看着他们三个,蔡若文突然产生一个念头,她想把他们弄成一个组合,自己当他们的经纪人。只是不知道他们三个人的想法是什么,要找个机会聊聊。
全力在台上应付式的表演,仍然得到了台下阵阵的掌声,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他看着台下观众与自己的互动内心涌现出一丝丝上头的感觉,他享受到那一刻的快感。任务完成后,几个人绕开这热闹的喧哗,来到候场的一个小房间吃饭,这里有很丰盛的酒菜,都是为他们准备的。
几个人围坐吃饭说笑的画面,仿佛因孙书逸而起的那份隔阂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像兄弟般亲密,蔡若文在这里,像一个大姐,一个很漂亮的大姐。
“我代表我爸,邀请你们加入到这个表演团队中,怎么样?”蔡若文说道。
“偶尔来玩一下还是很有意思,当成工作,那就不好玩了,对吧,哥几个?”朱丕烈笑着说道。
“是的是的,偶尔比较好。”
全力和郭向阳都附和说道。
“一首歌500。”蔡若文又说道。
听见这个信息,三个人不约而同地作惊叹状,惊叹中显露出一丝欲望,想要得到的欲望。
“不是钱的问题,谈钱伤感情。”郭向阳调整成严肃的表情后说道。
“力哥,你觉得呢?”
“可以。”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回答,蔡若文激动得嘴巴已经凑了过来,准备亲全力一下表达感谢,奈何全力眼疾手快,用手挡住了她的嘴。
“你和力哥签合同吧,我们不参加。”朱丕烈看着郭向阳说道。
“谁说我不参加?”郭向阳开口说道。
“太好了,谢谢阳哥!”蔡若文说完亲在了他的脸上。
看着郭向阳突然变卦的样子,朱丕烈有点犹豫不定。
“那我也参加!”
“太好了,谢谢朱哥!”蔡若文激动地说道。
“你怎么不亲我?”
“你个子太高,又站着,够不着。”
“那我坐下来,过来亲啊。”
“不了,时间错过了。”
蔡若文说完,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唯独朱丕烈在表达抗议。
全力不是因为钱,难道是为了理想?
他竟然和蔡若文想到了一起,想搞音乐,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因为把爱好变成职业时,会摧残爱好,不过,唱歌并不是自己的爱好,也就无所谓了。
就这样,全力每周末基本都来参加蔡若文父亲的项目,备演的态度非常积极,似乎已经忘了孙书逸对自己尊严的践踏。
孙书逸,他差点忘了,今天晚上她主动约了自己,不知道她想跟他说些什么,心里还有点期待。
学校旁边是一面平静的湖,湖岸线蜿蜒曲折,秋风阵阵吹过,在人的毛孔上泛起阵阵寒意,加一件外衣在这样的湖边散步会比较舒适。沿湖新开了不少农家乐,院子里都设有KTV,他们在其中一家平静地吃完饭后,便来到湖边散步。这里有很多情侣,都是出来培养感情的,有撒娇的,有你侬我侬的,还是拌嘴的,百花齐放,百鸟争鸣,似乎都在争相诉说着青春的活力。
全力与孙书逸来到这家店院子最里面的一个角落,两个人坐在一起荡秋千,看上去很悠闲。全力一直采取的是“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方针,期待着她能主动说点什么。
“夜色真美,点点繁星,很舒服。”
“是的,真美。”全力附和道。
“你整晚都不怎么说话,有什么心事?”孙书逸问道。
“被你看出来了。”
“什么心事?说出来听听。”
“没什么。”
“没什么?你怎么像个女孩子一样,没什么没什么。”孙书逸不耐烦地说道。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有,我一直在说啊,奇怪的很。”
全力见她未会到他的意思,有点失落,一把把她抱了过来,她顺势坐到了他的腿上,他用双臂紧紧地锁住她。
“太紧了,我呼吸都困难,你松一点。”
“我要让你感受到我的存在。”
全力说完又收紧了双臂,他用尽全力地想要抓住爱情,可爱情虚无缥缈,抓得越紧,似乎留住得越少,像空气一样,也像风一般。
环顾一圈,见四周无人,他采取了更亲密的动作,奈何孙书逸制止了他,来回几次,他放弃了尝试。
“若是我们做不成男女朋友,请你官宣,解除我们的所谓男女朋友,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全力有些生气地说道。
“可以。”孙书逸平静地说道。
全力松开了双臂,孙书逸则从他的腿上脱离,她往后退了一步,怎料,没站稳,滑向旁边的小水池。说时迟,那时快,全力起身去拉她,奈何她的衣服光滑度超高,加上她的肉弹性十足,导致第一次没拉住,他赶忙第二次去搂住她的腰,接住了,他那扭曲的腰身让他感觉一阵剧痛,“啊”的一声,两个人一起翻滚到水池里。幸好水不深,很快,两个人就灰溜溜地爬了起来,回到秋千旁边,尴尬地捋着自己身上的水。
突然,全力坐到了地上,孙书逸见他表情痛苦,赶忙蹲下来扶住他的后背。
“你怎么了?”孙书逸关心地问道。
“腰上有点疼。”全力咬着牙说道。
“腰不好还总是轻举妄动。”孙书逸开玩笑地说道。
听到这里,全力有点伤心,她不应该此刻拿腰椎开玩笑,不过,她不知道自己腰椎做手术的事,也就在心里原谅了她。
“我腰上以前做过手术,刚刚可能又扭伤了。”全力解释道。
“什么手术?”孙书逸好奇地问道。
“腰椎间盘突出的微创手术,什么镜。”
“椎间孔镜。”
“对,是这个镜,你怎么知道?”
“很多短视频里都有,像广告一样。现在的医生也真是,都耐不住寂寞,喜欢发视频蹭流量。”
“别人是科普吧?不是为了流量,不是为了钱。”
“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什么?那么大公无私?”
“当然,你对医生有偏见。”
全力说完,又开始痛苦地呻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提议去医院看看,他拒绝了,不过,他当场给林菁打了电话,接到对方的指导后,他竟然坚强地站了起来,在她的搀扶下可以慢慢往前走。林菁明天上午的专家门诊,全力想在她的门诊时间去就诊。
走出农家乐,他们坐上了车,孙书逸把他带回自己家休息一晚,明天早上,陪他一起去看林医生。
次日一大早,孙书逸就带着全力来到医院,坐在脊柱外科的诊室门口,静静地等待林医生。这里围满了前来就诊的病人,大家都是来看林医生的。
“医院生意真好。”孙书逸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损,医院又不是做生意的地方,怎么能说生意好。”全力挣扎着说道。
“本来就是,不管你怎么说,承不承认,结果就是这么一个结果,生意好。你把它看成什么,不重要,那是你自己的事,但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你一个说法的不同而不同。”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怎么?疼得没力气狡辩了?”
“是的。”全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后说道。
现在已经八点过十分了,林医生仍然没出现,人群开始骚动,七嘴八舌,议论什么的都有,像是一个菜市场。
骚乱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孙书逸往远处看去,只见一个形象气质绝佳,面容姣好的女医生走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白大褂,应该是她的下属。
“这就是林医生。”全力凑在孙书逸耳边说道。
“我知道。”
“你咋什么都知道……”全力边说边站起来,跟林菁打招呼:“林医生好!”
“你好,又开始疼了?怎么那么不小心?”林菁问道。
“意外,没办法。”
“你挂的几号?”
“5号。”
“行,等会叫你进来。”
“好的。”
就这样,全力与孙书逸目送林菁进入诊室,他们慢慢坐了下来,孙书逸看林菁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她觉得她的样子很潇洒。
“4号已经进去了,下一个就是你了!”孙书逸激动地说道。
“我知道……”全力扭过头来惊奇地看着她,问道:“你这么激动干嘛?”
“我没有啊?”孙书逸回答道。
“那你两眼放光?很兴奋的样子?”
“我没有。”
正当全力想要继续与孙书逸探讨表情管理学问之时,诊室里面传出了拍桌子、吼叫的声音,应该是前面进去的那个男人在发脾气。偶尔听见林菁的声音,但大部分都是那个男声在吼叫,林菁应该是遇上麻烦事了。
全力站起来,孙书逸搀扶着他一起,推门进来。
“你们进来干什么?!没看见我还没看完吗!啊!”这个男声朝全力他们大声吼道。
“我们是下一个,排队,等着你看,你继续看。”全力平静地说完,便与孙书逸一起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这个男声看了他们两眼之后,便接着开始对着林菁吼叫。该男声,看上去70岁左右,1米7以下,偏瘦,油光的发型看着有几分精神,声音洪亮。
“你到底给我签不签?!”男声吼道。
“我再说一遍,病历和你要求开的药,我已经按照流程走完了,你拿的这份工伤鉴定,我没办法签字。”林菁平静地说道。
“你今天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你要是不签,我就不走了,你别想在这看病!”男声吼道。
“小王,出去叫保安进来。”林菁对旁边的白大褂说道。
“你们一个都不许动,签!给我签!我就是让你签个字就这么困难吗?!救死扶伤,我看你们一点医德都没有!”男声边吼叫,边抓住林菁和她的随从,他一手抓一个,真是一个狠人。
见状,全力忍痛站了起来,奈何,孙书逸又把他拉回到座位上,他向孙书逸使了一个眼色,接着又站了起来,朝那个男声走去。
“你给我放开!要看病就好好看病,不看就给我出去!”全力一把扯掉抓在林菁胳膊上的男声手,大声说道。
“你跟我动手是不是?”男声看着全力问道。
“我在教你做个人!”全力大声说道。
此时男声跳起来一拳打到了全力左脸上,个子虽小,但力道十足,全力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随即飞起一脚踹了出去,结果男声眼疾手快地一避让,他踹了个空,滑落在地上,咔嚓,腰动不了了。全力倒在了地上,翻滚着喊腰疼,男声见状连忙收住拳脚。
“我没讹你,你反倒先讹上我了。”男声边说边往地上躺,又喊上了:“医生打人了!医生打人了!缺德的医生!草菅人命的医生!不得好死的医生!……”
孙书逸静静地坐在旁边看大家表演,林菁的两个随从趁着混乱的空隙走了出去,诊室里两个女人看着两个男人在地上呻吟,一个是真的,一个是假的,也许两个都是真的。林菁之所以不去碰全力,她主要是不想破坏现场,因为保安马上就会进来。
果然,不一会儿,林菁两个随从夹杂着几个保安走了进来,保安去扶男声,林菁则把全力扶了起来,此时林菁的随从用手机一直偷偷地拍摄着现场。孙书逸此时也上前去扶全力,她觉得他真帅,特别是飞踹落空的那一刻。
男声被请到医院调节室去了,他的嘴巴里一直不停地吼骂,全力则被收住院了,因为他做了一个腰椎磁共振,发现椎间盘又脱出了。孙书逸陪在床边,不停地夸他帅,夸得他都忘记了痛,比止疼药效果还要好。
“现在的老人怎么这么坏,完全不讲道理。”孙书逸说道。
“你应该换个角度看,也许不是老人变坏了,可能是坏人变老了。”全力笑着说道。
“有可能。”
“其实坏人是不分年龄的,除了婴幼儿。”
“咦,好像是的。”
“不过,他也怪可怜的。”
“可怜个啥,俗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也许是他老无所依,所以喜欢暴跳如雷。”
“也许吧。”
“给你吃颗止疼药。”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