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皇上，没钱啊

朱由检在登基临朝后的第一场朝会上，竟然就要宣布重启锦衣卫。

锦衣卫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在这些年以来，越来越发的式微，早已不见洪武年间的辉煌。

现如今的锦衣卫更是名存实亡，不过是给东厂西厂那些太监跑腿的小喽啰。

但是朱由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于朝堂之上，当众宣布锦衣卫要脱离东厂与西厂的节制，更是让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去招兵买马，大有锦衣卫重新监管天下的架势。

一时之间，朝中文武百官感到惶恐不安。

许多人甚至想起了曾经被洪武大帝支配的恐惧，虽然他们不曾经历过洪武一朝，但是他们可是听说过的。

朱元璋对贪官酷吏深恶痛绝，只要抓到贪官污吏，那就是扒皮充草点天灯的下场。

洪武一朝有四大案，分别是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恒案，以及蓝玉案。

除去胡惟庸案与蓝玉案，空印案与郭恒案可都是斩杀贪官的案例。

空印案，由于每年各个布政使司下属府州县都需派出审计官吏前往京师户部，核对其所在衙门缴纳中央官府的钱粮、军需事宜。

而且所有账目必须和户部审核后完全相符方能结算，若其中有任何一项不符就必须驳回重新造册，且须再盖上原地方机关大印才算完成。

因当时交通并不发达，往来路途遥远，如果需要发回重造势必耽误相当多的时间，所以前往户部审核的官员都备有事先盖过印信的空白书册以备使用。

本来这种事在元朝时期就出现了，因为钱粮在运输过程中会有损耗，所以从运送一直到户部接收时的数字一定不会相符，在路上到底损耗了多少，官员们无法事先预知，只有到了户部将要申报之时才能知道其中的差额，所以派京官员都习惯用空印文书在京城才填写实际的数目。

可是朱元璋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怒，因为这样一来，若是有人想要贪污受贿简直不要太方便。

想要偷拿多少，都可以随便填写数字，谁又知道其中猫腻？

这就相当于让一群耗子看粮库，而且随便搬运，户部和地方审计官员都可以拿着账本去对账，这玩意儿要是不杜绝，整个国家都得被硕鼠搬空。

于是朱元璋大开杀戒，诛杀了数百名相关官员，彻底杜绝了这一现象。

郭恒案就更加离谱了，此案发生在洪武十八年，由户部侍郎伙同其他各部官员，据称导致国库共计损失了精粮两千四百万担。

连朱元璋都不禁感慨，古往今来，贪赃枉法大有人在，但是搞得这么过分的，实在是不多。

如今朱由检突然高调宣布重启锦衣卫，且再现锦衣卫检查天下的举措，让很多官员都暗暗惶恐起来。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是新皇登基？

可是这把火也实在是太旺了吧？皇帝就不怕把大明一把火焚了？

当下，有官员出列，跪地叩拜道：“启奏陛下。”

朱由检拿眼看去，说道：“何事启奏？你又是何人？”

官员暗暗抹了把冷汗，合着您不认识我啊？只好说道：“臣乃是户部尚书郭允厚。”

户部尚书，六部之一。

朱由检干咳一声。

由于朱元璋在胡惟庸一案之后撤销了宰相制度，所以六部的地位大大提高，不再对中书省负责，而是直接对接皇帝。

只不过后来随着朱棣建立了内阁制，以及内阁的地位逐渐提高，大有重现当初中书省与宰相的势头了。

可不管怎么说，他朱由检刚当上皇帝，结果却连自己手下的心腹大将都不认识，确实有点尴尬。

郭允厚可不想给新上司尴尬，于是连忙说道：“启奏陛下，户部吃紧了。”

户部吃紧？

朱由检皱眉：“什么意思？”

我刚要重启锦衣卫监管天下，你就给我说这个？

郭允厚顾不上额头冷汗直流，低着头，说道：“臣病起于忧思，臣忧起于空乏，如黔饷之请，岛饷之增，辽饷之已措而苦未措也，种种关心无以自遂，盖太仓之岁入仅三百三十万，而岁出该五百馀万，臣思之而无策也，省直之岁徵仅三百三十万，而九边之岁支已该三百二十万，臣思之而无策也。三百三十万之应解京者，甫一解京而先有一百八十万之支也，三百二十万之该解边者，未解边而更有七百八十万之欠也，臣思之而无策也。”

朱由检的右眼皮直跳。

天启七年，岁入三百三十万，可支出就有五百余万。

何止是入不敷出，简直是太入不敷出了。

而且这里面光是九边的边防就需要三百多万，这些钱粮可不能有所亏欠，否则谁还保家卫国？

郭允厚继续说道：“本来这等事不该今日叨扰陛下。可是陛下啊，如今国库吃紧，再起锦衣卫之事，还请三思。”

朱由检才登基，国库空虚自然与他无关，全是大哥朱由校的亏损。

可现在朱由校已经驾崩了，临死之前还拉着朱由检的手，把弟弟比作尧舜。

朱由检总不能怒批大哥不当人吧？

何况也不能就此摆烂吧？

但是这些亏空还怎么办？

朱由检皱眉，下意识看向文武百官中的一人，想了想说道：“魏忠贤，你有什么话要说？”

魏忠贤，明朝四大宦官之一，更是号称九千岁。

皇帝是万岁，他是九千岁，只差一千岁，可见一斑。

这是因为朱由校后期极其宠信魏忠贤，导致人们只知魏忠贤而不知皇上，所以才叫九千岁。

都要把他比过皇上了。

魏忠贤此时也有些发慌，想说陛下，我没啥话好说啊。

但是一抬头，看到朱由检那阴冷的眼神，不由心底一惊。

“陛下，锦衣卫的事，可以再议，”魏忠贤跪地说道。

朱由检笑了：“我是让你说这个的？你当朕不知道？前两年你给先皇修了三座大殿，到如今还未完全竣工，更是欠下工商白银一百多万两。这可都是真金白银啊，不拿来发给边军饷银，却用来修房子？何况什么房子需要百万两还没修好？”

“你们这是拿石狮子，找朕开银狮子的价钱吗？你们把朕当傻子吗？”

朱由检用力一拍龙案，顿时让文武百官一惊。

这位皇帝，恐怕不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