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塞尔·菲恩。”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吟游诗人。”
“放心吃吧,这块是冰原长毛犀的肉...应该...有至少比没有好,对吧?”
这个帝国人竟然能够说出一口相对流利的诺斯卡语言,古诺尔斯语系。
但菲恩的话并没有让卡里昂放松警惕,相反在这样一个世界中,莫名的善意往往是比明目张胆的恶意更加可怕的。
卡里昂继续伪装出虚弱的样子,轻声开口道:“你要做什么?”
维塞尔·菲恩歪了歪脑袋,无足轻重地轻声回答:“我想要逃出去。”
什么?
他要逃出去,但...为什么要和自己说。
眼下来看,我受伤严重,即便要出逃,绝对只会成为拖累,难道对方看出来自己的伪装了?
想到这里,卡里昂的眼神逐渐冰冷起来。
对方如果真的看透了自己的伪装,那要不要解决他,悄无声息的...
强压着内心的紧张,卡里昂嗤笑一声,学着诺斯卡人的语气回答:“你们这些南方软虫的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但对方也并没有生气,相反凑近了卡里昂一点,用只有他能够听到的音量继续说道:“我听得到你的心跳,平稳又快速,绝不是一个伤成这样的伤员应该有的。”
没等卡里昂反应过来,维塞尔将手触碰他胸前的伤口,甚至搓了搓。
“这么严重的伤口竟然已经结痂,我几乎都能看的到你的内脏了,但周围肌肉却依旧富有活力有弹性,甚至远超一般。”
维塞尔的眼神从刚刚的笑盈盈慢慢转变成不含一点感情,他直视着卡里昂,一字一顿地做着最后的补充:“这些结痂甚至都不是伪装了,简直就是为了阻止伤口愈合而存在的。这样夸张的伤口一般人都应该会当场死亡,也就这些没什么脑子的北方人会意识不到这一点,其实严格来说你的伪装并不高明。”
卡里昂默默听完,没有回应,而在他的口中,一个扭曲的六芒星正在慢慢浮现。
“每一个人都有秘密,但现在我们身处同样的困境,而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我们都能逃出去,这样对于我们双方来说不是双赢吗?我能感觉到你并不普通,你和那些北方佬并不相同。”
说着,维塞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是个吟游诗人,也不是个普通的吟游诗人,我哪里都去过,我见过太多人了,他们的举动,他们的神态,甚至眼神,我有这样一种嗅觉,我能分辨出那些人与人之间的不同,更何况像你这种异类更加容易分辨。”
说着他指了指囚笼另一边依然在拥挤争夺的人群。
“你刚刚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厌恶,我看到了,无论你之后怎么伪装。那种鄙夷不是一个原生在诺斯卡半岛会有的,这就是他们的文化,无论你承认与否,你并不属于这里,至于原因我不会去揣测也不想知道。还是那一句话,每个人都有秘密。这可能是一种直觉吧,或者我们帝国人称其为职业病,我观察你一段时间后得出了结论,你的灵魂并不属于这里,相信我,这并不少见,一个群体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异类,比如....”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
卡里昂注视着维塞尔的双眼,蔚蓝的瞳孔中能看到的只有平静,十分坚定没有任何动摇,对方的话语听上去也并不是虚张声势或是胡言乱语。
对方的确窥视到了自己的部分秘密,但也仅此而已了,那些足够对自己形成威胁的信息,卡里昂确信对方并不知晓,而且如果对方真的对自己有敌意,那么发现异样的第一时间就会告知鲜血之翼的家伙们,自己还没有受到攻击就是对方没有敌意的证明。
那也许,这是一次逃离这里的机会呢?
“你要我做什么?”
听到这里,维塞尔从刚刚十分戒备的神态慢慢转变为最初的一脸放松,挂着吟游诗人刻板印象中的痴痴笑容回答:“很简单,我们互帮互助就有机会逃离这里,你提出你的要求,我提出我的要求,我们其中任何一人在这个过程中背叛都会玩完,所以希望你不要当蠢货。”
说着,他从不知道何处拿出一块双尾彗星的徽章,这是人类神明西格玛的标志之一。
“你用这个阻止祭祀继续,我带你离开。”
卡里昂眉头一锁,有些疑惑。
眼前的这个徽章在帝国内应该算是随处可见,哪怕是贫民也可以从市场或是西格玛教会中得到,它的确是西格玛的信物,但是就凭借这个,卡里昂并不觉得能够终止祭祀。
况且对方的目的竟然也是祭祀本身!这与他自己的意图重合了,如果对方的计划能成功,会成为自己计划的阻碍吗?
卡里昂沉了沉气,平稳开口:“凭借这个怎么做到?”
卡里昂的异常维塞尔似乎没有太在意,毕竟谁面对这种要求都会感到吃惊,他同时也看出了对方的疑惑,解释道。
“这个徽章并不是普通的,它曾被教会赐福过,里面蕴含着最为纯粹的信仰之力,足够破坏祭祀了。”
“而他们信仰的血神,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猎犬,就是这一次祭祀所侍奉的邪神,但我看你,包括你的部落竟然不信仰四神中的任何一位,这倒是在诺斯卡半岛很少见。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倒是方便了不少,你用他们最为憎恨的西格玛的力量阻止仪式继续,仪式的失败必然招来血神的狂怒,颅骨和鲜血必须献上,至于来源于谁,祂并不在乎。”
“而作为信徒的他们必然会受到狂怒的影响,对于我们来说,狂怒状态下的他们虽然更加危险,但同样的他们会失去理智,更加容易操控,只要我用吟游诗人的吟唱稍加引导,他们便会毫无意外地将战斧挥向彼此。”
“在混乱之中,我们才有逃离的机会。”
说着,维塞尔顿了顿,吊儿郎当的样子突然又严肃起来:“不过,倒是有一个未知因素。”
顺着维塞尔的视线看去,卡里昂也早早注意到了那个端坐在颅骨座位之上,高大危险的身影。
掠夺者冠军。
冠军这个称呼在诺斯卡半岛这块不毛之地象征着很多,权利,统治,实力。
任何等级的集团中都会存在冠军,小到一个掠夺者战帮,大到一个混沌派系都会有冠军存在。
虽然也有一些不知死活的蠢货敢自称冠军,但大多数能被称为冠军的个体都是在他们相对应集团中最为强大的那一个。
而这个掠夺者冠军则是目前最大的变数,无论是维塞尔的计划还是卡里昂的计划。
但既然对方有信心,说明他必然存在一些底牌,或许自己可以对此稍加利用,毕竟卡里昂的底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且在计划中自己是那个执行阻止仪式的人,主动权在自己手中,让马拉印记改变祭祀,其所达到的效果应该和用西格玛徽章大差不差,同样可以制造混乱,某种意义上维塞尔的计划也可以执行下去。
“好,我答应你,但我有一个条件,在我们逃离之后,你要带我离开诺斯卡半岛。”
维塞尔注视着争抢食物的人群,没有回答卡里昂的条件,反倒询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觉得他们还是人吗?”
“是。”
沉默片刻后。
“不过是一群愚蠢且无知的人,为什么这么问?”
维塞尔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像是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喃喃自语着。
“这是必要的...这是必要的...”
似乎在得到某种肯定的答案过后,维塞尔回过神来。
“成交。”
说着,维塞尔将那象征着西格玛的双尾彗星交给了卡里昂,随后指了指他手中的那块烂肉。
“吃了吧,现在再补充一点能量,不然一会我估计你会跑不动。”说着,维塞尔想到了什么,有些失神,似是自言自语:“任何条件,任何...”
“做好准备吧,马上你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怎么做?”
在卡里昂捏着鼻子,正准备吞下那半块烂肉的时候,只看到维塞尔半站了起来,回头对着卡里昂比出了一个大拇指,随后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一股不祥的预感传来。
“救命啊!”
“有人在装死!”
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