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赵大川一脚踹翻虫王残尸，“这畜生临死还留了一窝崽子！”他扭头朝余怀安大喊，“师弟，左边又爬出来三只！”
余怀安长矛金光一闪，“唰”地削断两只雪甲虫的触须。
周明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些蠕动的虫卵：“仙、仙师，这些卵......”
“别废话！”赵大川一矛戳穿试图偷袭的雪甲虫，反手把周明拽到卵堆前，“用你那把抹了蚀骨膏的短剑，挨个捅！记住要捅穿卵心！”
“可、可是......”周明握着短剑的手不停发抖。
“可是个屁！”赵大川一脚踹飞扑来的雪甲虫，“老子们忙着呢！”
周明咬牙点头，颤抖着刺向第一颗虫卵。“噗”的一声，卵壳破裂，灰绿色浆液溅在他靴子上。
“好臭！”周明惊呼。
“死不了！”赵大川头也不回，“继续捅！右边那颗发黑的先解决！”
余怀安突然喊道：“小心背后！”
周明猛地回头，一只雪甲虫正朝他扑来。他本能地挥剑，“咔嚓”斩断虫足，腥臭的体液喷了一脸。
“干得不错！”赵大川上前补刀，“现在知道怎么用剑了！”
周明抹了把脸上的虫血，突然来了狠劲，短剑“噗噗噗”连捅五六个虫卵。每刺破一颗，就有黏稠的卵液喷涌而出，空气中弥漫着腐坏的腥甜味。
“最后三颗！”周明大喊，剑尖狠狠刺入一颗硕大的虫卵。
“噗嗤！”
随着“噗”的一声闷响，黏稠的卵液溅在冻土上。
赵大川一矛挑飞一只扑来的雪甲虫，转头咧嘴一笑：“不错嘛小子，比那些见了虫子就尿裤子的怂包强多了！”
周明喘着粗气，脸上还沾着虫液：“多、多谢仙师指点...”
“谢个屁！”赵大川一把夺过他的短剑，在雪地上蹭了蹭，“来，试试捅活虫！”说着指向不远处几只正在逃窜的雪甲虫，“看见没？先断触须，再捅腹部！”
周明咽了口唾沫，接过短剑：“我...我怕...”
“怕个球！”赵大川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去！”
周明踉跄着冲向前，短剑胡乱刺向一只雪甲虫。那虫子敏捷地躲开了。
“手腕要稳！”余怀安在后面喊道。
周明深吸一口气，学着余怀安的样子摆开架势。这次他看准时机，短剑“唰”地划过，竟真削断了一只雪甲虫的触须。
“好！”赵大川大笑，“再来一下！”
周明乘胜追击，短剑狠狠刺入虫腹。灰黑色的体液喷了他一手，恶心得他差点吐出来。
“呕...好臭...”
“习惯就好！”
三人就这样配合着，赵大川和余怀安负责大部分虫子，时不时放几只给周明练手。天色渐暗，寒风越发刺骨，他们的动作却丝毫不见迟缓。
“左边！”余怀安突然喊道。
周明一个激灵，短剑下意识刺出，正好捅穿一只偷袭的雪甲虫。
赵大川夸道，“有模有样了！”
直到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山后，整片灵田终于安静下来。周明瘫坐在地上，短剑“当啷”一声掉在身旁。他的棉袄沾满了虫液，双手冻得通红，却咧着嘴傻笑：“我...我杀了十七只...”
赵大川把长矛往肩上一扛：“不错不错，有机会去我们北玄宗当个杂役弟子绰绰有余！”
余怀安笑着摇头：“师兄别逗他了。”他看向远处渐暗的天色，“该回去了。”
周福早就在田埂上等候多时，见三人走来，连忙迎上前：“仙师辛苦了！家主已在府上备好酒菜...”
赵大川拍拍肚皮：“正好饿坏了！”他扭头看向周明，“小子，今晚多吃点，明天还有得忙呢！”
周明揉着酸痛的胳膊，却笑得格外灿烂：“是！仙师！”
周府正厅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冬日寒意。八仙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中间一口铜锅正咕嘟咕嘟冒着泡，红油汤底里翻滚着薄如蝉翼的野山羊肉片；旁边青瓷盘里码着晶莹剔透的冻豆腐，吸饱了汤汁后鼓胀得像个小白胖子；一碟腊味合蒸散发着松木熏烤的香气，暗红色的腊肠切片透出琥珀色的油脂。
“仙师尝尝这个。”周家主亲自夹起一筷子酸菜白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片裹着金黄酸菜，落在赵大川碗里还在颤巍巍地抖动，“自家腌的芥菜疙瘩，埋在地窖里足有三年。”
赵大川一口吞下，烫得直哈气：“嘶——够味！”他抄起酒壶给周明倒了满杯，“小子今天表现不错，来，陪仙师喝一个！”
周明受宠若惊地捧着酒杯，手指还在微微发抖：“我、我敬仙师...”
“慢着！”赵大川突然按住他手腕，转头对周家主笑道，“令郎今日可是立了大功。那手'燕子抄水'使得漂亮，唰唰两下就捅穿三颗虫卵！”他故意把周明刺偏的那剑说成绝技，臊得少年耳根通红。
周家主眼睛一亮，连忙给余怀安也夹了块酱焖鱼头：“犬子愚钝，多亏余仙师指点。”
余怀安正要谦辞，赵大川已经啃着鸡腿含糊道：“那是！我师弟的《锋芒诀》在杂役弟子里可是这个——”他油乎乎的大拇指翘得老高。
侍女端上新蒸的荠菜包子，面皮透出嫩绿色。赵大川直接抓了三个摞在碗里，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周老爷啊...”他咬开包子，热气混着话语一起喷出来，“今年这虫害比往年邪门，还有只成精的虫王。”
周家主盛汤的手顿了顿：“仙师的意思是...”
“得加钱。”赵大川把啃光的鸡腿骨往桌上一扔，“四颗白元果。”
“这...”周家主舀汤的铜勺轻轻磕在碗沿上，“往年都是两颗...”
余怀安低头扒饭，假装没看见桌下赵大川正在踢他靴尖。
“您瞅瞅今儿那片田。”赵大川掰着油手指细数，“先是引出来两百多只普通雪甲虫，又蹦出个成了精的虫王，临死了还爆一窝蛊卵...”
周家主换上笑脸，“仙师说得是，只是今年灵株收成本就不好...”他犹豫地搓着翡翠扳指，“三颗如何？”
赵大川往椅背上一靠，突然朝余怀安使眼色：“师弟啊，明天咱们是不是该去趟李家庄？听说他们那儿的灵田...”
“四颗就四颗！”周家主急忙打断，“周福，去库房取来！”他强笑着给赵大川斟酒，“仙师别见怪，实在是...”
“理解理解！”赵大川瞬间眉开眼笑，举杯一饮而尽，“放心，明天我们哥俩把地皮都给您翻一遍，保准半只虫卵都不留。”他突然揽住周明肩膀，看着周家主，“公子今日表现不错，回头我把《锋芒诀》抄给他，省得去坊市花冤枉钱买那些残本！”
窗外北风卷着雪粒打在窗棂上，厅内推杯换盏的声音一直持续到深夜。余怀安注意到，周家主有几次举杯时，眼睛总忍不住往西边坡地的方向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