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静想要独善其身,未免太天真了些,她还没走出几步,又有一人进入瓮城,拦住了她的去路。
来人是一名年轻女子,虽穿一身粗制布衣,身上的气质却略显轻佻,好似风月场所出来的歌伎,而且心狠手辣,刚见面就拔剑相向,招招对着曾静的要害,想要取曾静的性命。
此女的一招一式也是《辟水剑法》,正是转轮王培养出来的细雨(曾静)的替代品,叶绽青。
但她的《辟水剑法》终究不如曾静的老练,还是曾静手下留情了,才安然退到了转轮王的身边。
彩戏师根本看不上叶绽青,笑道:“三对二,我们还是占优。”
他掀开自己的斗篷,两把短刀也亮了出来,刀刃互相摩擦,立刻变成了两把火刃,率先攻向了转轮王。
叶绽青不想成为替代品,时刻想要杀了曾静这个“原版”,不带丝毫犹豫,挥剑朝着曾静杀去。
赵宗熠始终没有插手,选择冷眼旁观。
电影里的雷彬是个骑墙派,他一开始也没有急着站队,从头到尾都在观察双方优劣,等到转轮王占据了优势的那一刻,才对彩戏师和曾静出手。
赵宗熠不动手,则是想要省些力气,他与彩戏师、转轮王的目标都一样,是罗摩遗体,所以等转轮王杀了彩戏师,他再动手也不迟。
如他料想的那般,彩戏师打不过转轮王,很快就落了下风。
“雷彬!快杀了叶绽青,再过来帮我解决转轮王!”
赵宗熠歪头看向曾静和叶绽青的那边,看起来是叶绽青与曾静旗鼓相当,实际上是曾静处处留手,不愿再破戒杀人。
“细雨,需要我帮你吗?”
曾静有些意外,她原以为向来识时务的雷彬会等局势明朗之后,站在胜者的那边,现在分明是转轮王这方看起来更有赢面,没想到雷彬居然真的想帮她?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多谢,不用了,我能应付。”
她确实能应付叶绽青,但彩戏师应付不了转轮王呀,赵宗熠刚问完话,转身就看到彩戏师被转轮王用剑刺穿了肩膀。
转轮王一脚将彩戏师踹飞了出去,嘲讽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要练变戏法就好好练变戏法,练武功就练武功,你总喜欢把它们混为一谈,能活到今天也算是件奇事。”
彩戏师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他见赵宗熠迟迟不肯动手,此时已经没了再继续打下去的勇气,只想着尽快逃命。
他从腰后取下一捆麻绳,将其中一头抛向天空,想用压箱底的真把戏逃脱这里,“神仙索,起!”
转轮王发出嗤笑,就在彩戏师攀上绳索的那一刻,他也纵身跃起,一剑将彩戏师斩了下来。
彩戏师惨叫着,重重地摔在地上,立刻就没了气息。
转轮王看着彩戏师的尸体,还不忘讥讽一句,“神仙索就此失传了。”
他回身看向曾静和叶绽青这边,缓缓走了过来,“你们没人打得过细雨,但她的剑法有着很大的缺陷,当初我教她《辟水剑法》的时候,故意在其中四招剑法里面埋下了破绽。”
这意思,是要亲自对曾静出手了。
其实论起武功,曾静可以轻松杀了叶绽青,就连彩戏师和雷彬也都不是她的敌手,甚至转轮王也因忌惮她的剑术天赋,在传授剑法的时候还特意留了几手,专门用来针对曾静。
如果没有剑法里面的破绽,曾静还真可以与转轮王掰掰手腕。
可惜没有如果。
转轮王持剑攻来,曾静连忙招架,刚开始还能斗得你来我往,但随着剑法的施展,埋在招式里的破绽也被转轮王抓住,他轻松打掉了曾静的辟水剑,将其逼入绝境。
曾静丢了佩剑,知道自己已经不是转轮王的对手了,为了保住性命,转身施展轻功,想要逃离瓮城。
转轮王岂能放过她,立马作势要追。
“叮。”
赵宗熠闲来无事,扔出一根飞针,帮曾静拦住了转轮王。
转轮王在空中旋转了几周,躲开了那根飞针,落地之后,看到曾静即将爬上城墙,自己此时再追已是来不及了。
他看向赵宗熠的眼神变得极其不善,故意沙哑着声线,掩饰自己的尖锐声音。
“雷彬,我以为你是最识时务的那个,怎么今天也昏了头?敢与我作对?”
赵宗熠扶住腰间的剑柄,咧嘴笑道:“说来惭愧,近日有所顿悟,想找转轮王,试一试剑。”
“试剑?你不是练得飞针暗器吗?何时练剑了?”
转轮王说着,忽然看向赵宗熠的身后,原来是曾静又回来了,“一个两个,不知死活。”
赵宗熠也没想到曾静会回来,错愕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你救了我,我也不能弃你不顾,让你在这里丢了性命。”
曾静这个时候还在讲义气?她当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冷血杀手了,现在的做派更像传统的正派主角。
赵宗熠对着叶绽青努了下嘴,“那你去对付她,把转轮王交给我。”
这番安排,正合了叶绽青的心意,她就想杀了曾静,证明自己,“连剑都丢了,赤手空拳也敢回来?真是找死。”
曾静飞身从无人的肉铺摊位,借来了一根木棍,“对付你,足矣。”
叶绽青气疯了,立刻杀向曾静。
赵宗熠与转轮王对视良久,微笑道:“我有一剑,请转轮王鉴赏。”
转轮王不信雷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练成什么剑法,他觉得那把看起来像是剑的兵刃,一定是什么暗器,小心警惕着。
“出招吧。”
赵宗熠喃喃,“相夷太剑之二,一剑霜寒十四州。”
“嘭。”
他猛地发力蹬地,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来到转轮王的面前,手里的利剑夹杂着刺耳的破空声,斩向转轮王的脖子。
转轮王惊骇地往后下腰,勉强躲开了这一剑,心想道:“好快!是快剑!至少有十年……不,是二十年的功力!雷彬居然隐藏得这么深?”
赵宗熠见自己没有斩到转轮王,不慌不忙地反手握剑,将剑送入鞘内。
嘀咕道:“相夷太剑之一,小楼昨夜又东风。”
他在这么近身的距离使用拔剑式,转轮王是避无可避了,平置自己的佩剑,用剑身硬挡这一剑。
“噹!”
转轮王猛退数步,手中的转轮剑震得嗡嗡作响。
赵宗熠没有给转轮王重整旗鼓的机会,第一式丝滑衔接第二式,“一剑霜寒十四州!”
转轮王刚稳住自己的脚步,又见赵宗熠再次冲到了自己的眼前,对方手里的利剑即将斩中他持剑的右手。
为了保住右手,他本能的弃了剑。
这一下子,没了剑的转轮王彻底成了待宰的羔羊。
赵宗熠手里的佩剑再度变式,由第二式变得第三式,“太清惹人间!”
他挥剑的途中留下一道道残影,看上去仿佛是他多了几只拿着剑的手,以不同的方向,分别斩向转轮王的腰部、胸口、隔壁和颈部。
残影轻轻拂过转轮王的身体各处,他的周身出现一条条血线,伴随鲜血的涌出,身躯四分五裂,一代江湖枭雄就此命陨。
旁边的叶绽青看到赵宗熠杀了转轮王,立刻弃了曾静,转身就跑。
赵宗熠挽了剑花,望着她的背影,掷出手里的利剑,“中!”
叶绽青被飞来的利剑刺了个透心凉,呕出一大口血,倒地死去。
赵宗熠面无表情地说道:“难道转轮王在教你武功的时候,没有告诉过你,永远不要把后背露给敌人吗?”
曾静有些不忍,“为什么要杀她?她这么年轻,应该刚加入黑石不久,与你并无仇怨吧?”
赵宗熠拎起罗摩遗体的上下两部分,“此女天生坏种,以杀人为乐,若是放任离开,今后肯定为祸一方。如果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此女的秉性,就不能袖手旁观,否则心里不爽利。”
曾静听了赵宗熠的解释,仍然是将信将疑,总觉得对方也会对自己动手,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赵宗熠却对她摆摆手,“你走吧,我没有杀你的念头。”
曾静慢慢后退,一直退到了安全距离,飞身跃上城墙,头也不回地跑了,连佩剑也没拿。
赵宗熠将罗摩遗体收入通天之目,又拾起了辟水剑,放在手里打量,“嗯,软剑,正是我缺的。”
《相夷太剑》的后四式都需要双剑配合,一为“硬剑”少师剑,二为“软剑”刎颈。
刎颈在《莲花楼》世界,赵宗熠是不可能拿到手了,只能用其它的软剑代替,这柄辟水剑也是难得的神兵利器,正好可以拿来用。
五天后。
去往常州的马车上,赵宗熠将一切都告诉了田青彤。
田青彤感到后怕,问道:“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黑石解散了?罗摩遗体也被夫君毁了?”
赵宗熠点头,“没错。”
田青彤迟疑的问道,“夫君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
赵宗熠借了雷彬的身体,念着这份缘,想救一救这对苦命鸳鸯,“我即将睡上一觉,等再次醒来,估计会忘掉这些事情,到时还请娘子解释来龙去脉,让我不要再回京城。”
田青彤将孩子放到旁边,忽然抱拳拜下,恭敬的问道:“仙师要走了?”
赵宗熠愣住,“你知道我不是雷彬?”
田青彤抿嘴颔首,说道:“我与夫君朝夕相处数年,怎会察觉不到你的变化。多谢仙师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仙师相助,我家夫君恐怕无法活着回来了。”
赵宗熠笑道:“你倒是聪明。行了,我该走了,你与雷彬解释吧,让他莫要再回京城,忘掉有关黑石的一切……”
没说完,他闭目垂首,好像是睡着了。
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好似换了一个人,“老婆?你怎么……这是哪儿?”
田青彤紧紧抓住雷彬的手,啜泣道:“夫君,你回来了?”
随后,她向雷彬解释了这一个月来的经过,以及赵宗熠刚刚提到的事情。
雷彬看着车船外的风景,难以置信的说道:“仙人附身?简直匪夷所思……对了,我藏在院子里的五万两黄金,你挖出来了吗?”
田青彤佯怒道:“什么?五万两黄金?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我不知道啊,现在宅子也卖给别人了,难道我们这时回去挖?”
雷彬抱住田青彤,“不用了,一些身外之物而已,咱们还是听仙师的,远离京城,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
另一个世界,山洞内。
赵宗熠睁开双眼,虚弱地咳了一声。
“咳。”
洞外的赵徽柔回身看了过来,惊喜变惊吓,“侄儿,你醒了……啊!那是什么!”
她看到赵宗熠的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吓得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殿下,无事的,这是一具干尸而已。”
赵宗熠此时已经用罗摩遗体的内息走势,配合《扬州慢》的内力,眨眼之间,就愈合了身上的所有伤口。
不仅如此,他在用内力检查罗摩遗体的时候,还发现意外之喜,“好浑厚的内力!”
难怪罗摩遗骸可以保持八百年不腐,原来其中蕴含着罗摩生前的磅礴内力,就算已经消散了大部分,但余下这些内力已经可以比拟普通人一个甲子的苦修。
在他的刻意引导下,罗摩遗体瞬间化作齑粉,那股醇厚的内力全部涌入他的气海,让他的身体瞬间胖了三圈,变成了肥头大耳的大胖子,皮肤也出现了皲裂的血痕。
似乎要爆体而亡了?
不。
在《扬州慢》和《罗摩功法》的双重加持下,他的自愈能力达到了一种极其恐怖的地步,那些血痕刚出现就立马消失了。
他盘腿运功,《扬州慢》迅速突破,第四层、第五层、第六层、第七层、第八层……
到了第九层大圆满,他吐出一口浊气,身体也再次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