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从小就顽皮,家里的几棵树她都爬过。小时候爸爸妈妈都忙着应酬,就会让家政阿姨帮忙带着孩子,魏念有时候就会躲在树上和阿姨玩捉迷藏。
那天下午,阿念的爸爸带了客人来家里,阿念怕生,自己独自在房间里看绘本。到了晚上,妈妈喊阿念下楼吃晚餐。
魏念饿极了,以为客人已经走了,穿着睡衣,光着脚,踩着地毯就下楼了。闻到了红烧排骨的香味,一心只想填饱自己的肚子,哪知道,进了餐厅,才看见几个陌生的身影。
“这臭丫头,在家里随意惯了,就这幅模样哪里像个女孩子。”魏爸爸看到女儿乱糟糟的头发,有些没好气的扶着额头,不过看着女儿因丢人害羞而吃瘪的表情,笑得格外宠溺。
魏妈妈还没反应过来,魏念就已经冲进餐厅,就差趴到桌子上了。
对客人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魏念尴尬的环顾四周,目光瞥到躲在女客人身后的少年。他穿着简洁得体,一身蓝白色的运动套装,修长的脖颈间挂着红色头戴式耳机,卫衣的领口敞开,皮肤呈现小麦色,而露出的锁骨处的颜色又明显不同,估计是因为户外运动晒出了色差。他略带嘲笑的眼神让魏念更加无地自容。
“念念,这是你贺家叔叔,这是刘阿姨。”魏妈妈牵着魏念的手向她介绍,魏爸爸宠溺的笑着,揉了揉魏念有些蓬松的头发表示安慰。
魏念凭着厚颜无耻的心态,若无其事的跟贺叔叔,刘阿姨打招呼。
随后刘阿姨拉着贺筠野到魏念面前,俯下身微笑着说:“这是阿姨的儿子,你的筠野哥哥。”
“你好啊,念念。”贺筠野出于教养,极其礼貌的主动和这个不太友好的“妹妹”打招呼。
少年脊背挺拔,眼睛圆润而明亮,笑起来露出精致的虎牙,如清泉般荡漾人心。魏念躲在妈妈身后,小声回复着“哥哥好。”
那些大人笑得开心,饭桌上,说着些叙旧的话,贺叔叔和爸爸是大学校友,一起合作打过比赛,感情深厚,毕业多年后能再重逢实属难得。
魏念上高中那会儿,就已经是学校的风雨人物。
学校在每次考试后两周,都会张贴榜单。高一组的魏念和高三组贺筠野是不折不扣的蝉联状元,地位从来没有被撼动过。
魏家是郊区别墅,离市中心远,自从阿念考上了市重点高中,就借住在贺筠野家,两个人平时结伴放学回家,有时候提前下课还会帮对方打饭,贺爸妈也一直叮嘱贺筠野要照顾好魏念。
“贺筠野,你最近为什么老是躲着我啊?”魏念在高一总是会比高三先下课,所以她总是会提前到贺筠野教室门口等他一起回家,但贺筠野已经好几次当做没看见她了。有时候班上的男生唏嘘,说贺哥的小女友来看他了,伴随着大家不怀好意的大笑,贺筠野头也不回地拎着书包就走,也不理会紧跟上来的魏念。
“哥哥,你干嘛不理我啊?”魏念委屈的喊着,只要一叫贺筠野哥哥,就会让他心软,但这次,他好像铁了心的不理会魏念。
贺筠野走路本来就快,魏念小跑在后面,逐渐跟不上他的脚步。站在原地轻喘的魏念愈发恼火,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副耳机壳,往前用力一扔,不偏不倚的砸到了贺筠野的头上。
贺筠野后脑勺一阵胀痛,他停下了慌乱的脚步,也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跳。
他拾起耳机壳,回过头去,郑重其事地站在魏念面前。
一言不发的看着她,面色凝重。
魏念穿着米白色吊带连衣裙,淡蓝色衬衫尾端松松系着,袖口向上卷起,衬托少女姣好的腰身和纤细的四肢。
膝盖以下有一道明显的青紫,脚踝处裹着的纱布透着鲜红,像是新的伤口。
魏念来找贺筠野之前摔了一跤,自己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以魏念的个性,这点小伤都不算什么,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跟着贺筠野跑了一路,伤口竟然又重新复发了。
她忍着伤口的疼痛,有些委屈的凝视着贺筠野。他眸色暗沉,漠然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叹了一口气,从书包里翻出碘伏和创口贴,垂着头,一言不发的牵着她的手到边上的台阶上坐着。
贺筠野低垂着头,静静的观察魏念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
“嘶!”魏念没忍住叫了一声。
贺筠野立马停下动作,观察魏念的状态,脱了她的鞋子,把她的脚放在他的膝盖上,温柔的凝视着,掰开碘伏棉签,轻轻擦拭,然后撕开创口贴敷上伤处。
小时候魏念贪玩,经常会有擦伤,家里大人忙,魏念都是自己简单冲洗,直到贺筠野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阿念时常感叹,这个哥哥还挺有用的。
处理完伤口,贺筠野背着魏念,缓缓步行回家。
魏念将脑袋靠在贺筠野肩上,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脖颈,她用头蹭了蹭砸到贺筠野的地方,像一只讨好人的小猫。
“疼不疼?”魏念声音软糯,天气转凉本来就有些感冒,披着贺筠野的外套才感觉温暖许多。
“谁让你下手那么重的。”贺筠野冷哼了一声,偏头躲开,魏念身上淡淡的香味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浸入贺筠野的心神,他躲着的,不过是17岁少年在无人知处,那不为人知的雀跃。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回去!”魏念对自己今天的倒霉际遇已经够烦了,好声好气地哄着,结果贺筠野还对她这种态度。谁稀罕和他一起回家啊,还要看他脸色。
一想到爸妈也是好久没来看她了,魏念又气又难过。
气不打一处来,她用力挣扎,用胳膊与贺筠野撑开距离,双腿不安分得乱动。
“放开我!”
贺筠野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小丫头逼疯了,紧紧抓住她的小腿,禁锢着使之不得动弹。魏念也不甘示弱,往他脖颈深处狠狠一咬。
贺筠野吃痛,却依旧没有松手。
等魏念撒完气,牙印已经深深落在了贺筠野身上。
“脚受伤了还逞能。”贺筠野无奈地说道,感觉自己要打狂犬疫苗了。
“你以后不准不理我,也不准躲着我。”魏念轻轻抚摸着牙印,像是小猫在舔舐伤口。
贺筠野嗯了一声,早已习惯了魏念持宠而娇的脾气。
当然,还不都是被他给宠坏了的。
魏念不会知道,她在贺筠野心中,潜移默化的侵蚀着,占据着,逼着他心甘情愿成为她的俘虏。
魏念从醉意中逐渐清醒,她的脑袋里像是放了一个铅球,昏昏沉沉的。
环顾四周,是她熟悉的房间。
魏念的酒品很好,即使喝醉了,也记得前夜发生了什么。
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弟弟。
魏念按了按发烫的太阳穴。她垂眸,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昏暗空洞的眼神。魏念光着脚走近,镜子里的自己已经卸了浓颜的妆,优越淡雅的五官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格外夺目。
简单洗漱后,她打电话给司机,把她送去附近的私人医院。
黛西坐在轮椅上,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景色。医生跟魏念聊了一下她的情况。
“黛西心脏承受压力过大,目前还要靠药物控制。”医生叹了口气,拍了拍魏念瘦削的肩膀表示安慰。
“奶奶,想吃点什么吗?”魏念故作轻松,嬉皮笑脸的贴着
“小念,你应该有自己的天空。”黛西颤抖着手,拂过魏念的脸颊,这几个月,魏念瘦了许多,人也憔悴了。
魏念鼻头一酸,无力地跪坐在黛西脚边,靠着黛西的膝盖,埋头痛哭。
醉梦清醒,才意识到年少情深,不过黄粱一梦,梦醒过后,终将曲终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