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妈,忙着呢!”
宋向阳满脸笑意,快步走向正在挖着黏土的三婶。
此时的三婶,弯着腰,手中的锄头一下又一下地刨着土,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
听到宋向阳的声音,她直起身子,用搭在肩头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了质朴的笑容。
“听说你去乡里开会了,还骑了高头大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三婶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宋向阳,眼中满是羡慕。
周围的工人们也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着对宋向阳一番恭喜,那一声声恭喜里,有真诚的祝贺,也带着一丝对他如今成就的钦佩。
宋向阳笑着回应了一些客气话,脸上始终挂着谦逊的笑容,然后对三婶说道:
“三妈,我从街上买了些板栗,你先歇会,我们吃着板栗聊会天。”
“呀,你这发财的板栗是得好好尝一尝。”三婶一听,心里乐开了花。
在她看来,宋向阳如今可是村里的大能人,能得到他的招呼,那可是莫大的荣幸。
平时宋向阳很少单独招呼他们单独聊天,最近自己可是拿了不少订单,莫非是有什么奖励要给到自己?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她的心情愈发愉悦。
“三妈,你尝尝,都是新鲜的大板栗,甜着呢。”宋向阳把三婶请到财务室,这财务室虽不大,林香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他双手捧了一些板栗给三婶。
三婶笑嘻嘻地接过,把板栗放在手心里,仔细地瞧了瞧。
“这么饱满的板栗,是东岭乡那些山头的吧?”她开口问道。
“嗯,比起我们村那些种的,是要大上不少,而且不是粉的,等晚上下班的时候你再拿些回去炖个汤啥的。”宋向阳点了点头。
接着,他又捧了一些给正在记账的林香:“你也尝尝。”
林香正专注地看着账本,手中的铅笔在纸上不停地写写画画。
听到宋向阳的话,她抬起头,看着那捧在宋向阳手中的板栗,微微一笑,她的手掌太小,只能让宋向阳先放在桌上,然后又迅速投入到记账的工作中,仍旧在忙着记账。
三婶看了看林香,笑了笑,低下头开始剥着板栗。
她对林香也是满意的很。
平时发工资和奖金的时候,林香都是头一个叫自己,那客气劲儿让三婶都觉得暖暖的。
三婶没什么文化,对林香这么年纪轻轻的女娃能做上会计,觉得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她可是看过村上的表演,知道这在古时候都叫“掌柜”的呢!
在她心里,比起她们这些泥土里刨食一辈子的农村妇女,林香就是一个极其有本事的人,值得她敬重。
不过,还没等宋向阳开口,林香很快就顿下手中的铅笔,借说要去查看下库存。
她知道宋向阳肯定是要找三婶聊刚才说的事情。
她一个外人不好在场,免得尴尬。
三婶真的以为林香有事去了,还在身后说道:“晚上要不去我家喝个鸡汤?正好拿上伢子给的板栗炖上,算是借花献佛。”
林香笑着推说晚上还有很多账目要理,等下次再说。
“这孩子,每次都说下次......”三婶笑着埋怨道,那埋怨里满是对林香的喜爱。
宋向阳也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请林香去家里坐坐她都不肯,生怕被人说闲话,怎么会去三婶家做客呢!
见林香离去,他也剥起了一个板栗,开启了话题:“三妈,听说你最近又拉了不少的大订单。”
他的语气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
“比起前阵子是要多上一些,也是人家给面子。”三婶一脸的谦虚,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紧接着嚼了一口板栗,说道:“这板栗确实好甜!”
她一边品味着板栗的香甜,一边享受着被夸赞的喜悦。
宋向阳也嚼了一口,发现确实很清甜,难怪要比粉糯的贵上两毛钱。
“三妈,你那些单子都是怎么拿到的呀。”宋向阳旁敲侧击的问道,眼神紧紧盯着三婶,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线索。
“都是亲戚托亲戚,朋友托朋友,能说上几句话的我都放下了脸面,给人家说了我们瓦厂的瓦是这个。”
三婶伸着大拇指说道,那大拇指竖得高高的,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瓦厂的好。
“就这么简单?”宋向阳知道三婶是有所隐瞒,他打算刨根问底。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让三婶的笑容微微一滞。
“差不多是这个样子,谁让咱瓦的口碑好呢!”三婶尴尬地笑了笑,笑声里带着一丝不自然。
她的眼神开始闪烁,不敢直视宋向阳的眼睛。
“我听说前阵子你去柳子巷时,还给人家送了两个猪头,这平时也没听说你们家在那有亲戚呀。”
宋向阳见三婶遮遮掩掩,更加笃定事情果真如他想的那般,便想着直接点明真相,省得绕来绕去。
三婶立时瞪大了眼珠,她有点惊讶宋向阳怎么知道这事的。
她那天买猪头的时候,都是趁着人特少的时候悄摸地买的,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还是被宋向阳知道了。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这不是为了瓦厂的生意嘛。”三婶犹豫了许久,终于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委屈。
“我也是没办法,听说柳子巷那边要修个很大的新亭子,要采购瓦片,我就想着去碰碰运气。”
她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宋向阳,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瓦厂。
“那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啊,这不符合规矩。”宋向阳皱了皱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他知道三婶是为了瓦厂好,但这种行为却让他感到担忧。
“我知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人家都这么做,我要是不送,这单子肯定就没了。”三婶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低下头,不敢看宋向阳的眼睛。
“我也是为了多挣点钱,好快点挣到屋子钱,还有......还有就是给你哥哥他们挣点礼金钱......”
她的话语里满是无奈,让人听了心生怜悯。
宋向阳也知道那两位堂兄弟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
三婶家到现在都还住在那块田地里,等到开春,还得在老屋场暂时搭一个简易房子。
住的房子没有,家中钱米也比较吃紧,能说上媳妇确实不容易。
三婶这么做估计也是想多挣点钱,早点改变这种现状。
但她这种做法可以理解,但是却不能支持。
宋向阳估计,四婶估计也是跟三婶的情况大致差不多。
自己的两位亲人已经开始做的有些不规范了,很难保瓦厂其他的人也开始纷纷效仿。
宋向阳坐在椅子上,看着三婶交过来的纸,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要解决这些问题并不容易,但他必须想办法。
他想起了林香说的话,要优化业务,要规范管理,要靠品质和服务赢得市场。
所以,他决定从现在开始,重新审视瓦厂的业务,制定更加严格的规章制度,杜绝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而且,瓦厂如今的规模以及自己的精力,也到了需要重新进行人事改革的时候了。
他准备提拔一位副厂长和一位领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