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离开

见识过阳光的温暖，黑暗就变得难以忍受。

阿利安娜走在达力的身侧，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背。她偷偷瞥了达力一眼，鼓起勇气，钩住他的小拇指。达力微微一愣，默许她的小动作，拨开挡路的树枝，走到邓布利多家的花园前。

“稍等一下。”达力抽出魔杖，指向街对面的别墅窗户，“画作飞来。”

一张张熟悉的画如蝴蝶般从窗口飞来，落到阿利安娜手中。她低头翻看片刻，抬眸看向达力，“这是我的画。”

“别再弄丢了，下次可没有善解人意的达力帮你捡回来。”达力半开玩笑地说。

阿利安娜抿嘴微笑，抽出第四张画放到最上面，举到达力眼前。

“你画的是我？”达力迟疑地说，眼睛盯着画作上的金发少年，“怎么没有脸？”

阿利安娜翻转画作，拨开钢笔笔帽，在空白处写下：“当时记不清你的脸。”

好坦诚！

达力深感挫败，“那现在呢？”

“现在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你的模样。”

如此直白的话语宛若一记重锤，攻破他的心防。

达力眸光微动，轻轻抱住女孩单薄的身躯，又很快松开。

“阿利安娜。”

“嗯？”阿利安娜微微歪头，疑惑的看着他。

“别忘记我们的约定。”

“我会一直记得，要和达力过圣诞节。”

“说好了，骗人的是小狗。”他故作轻松地说。

“好，达力是小狗。”阿利安娜嘴角上扬。

“我是小狗，那你是什么？”达力忍不住露出笑容，抬手挽起她耳边的碎发。

阿利安娜眨了眨眼，转头看向树梢上的知更鸟。

“小鸟。”她在纸上写道。

身后的房门打开，盖勒特单手插兜，迈步走向这边。阿不思倚靠在门框，静静注视着他们。

是时候道别了。

达力瞥了他一眼，对阿利安娜说：“可爱的知更鸟小姐，下次见。”

“下次见。”阿利安娜抱紧画，快步跑向阿不思。

房门轻轻合上。

盖勒特走到达力身前，右手搭上他的肩膀，“邓布利多一家人确实有趣，你觉得呢？”

“还好。”达力压低肩膀，摆脱他的手，穿过街道走到巴沙特家门前。

“你骗他做了什么？”

盖勒特挑起一边眉毛，抬起右手，银色吊坠反射出金属特有的冰冷光泽。

“什么叫骗？我们是真爱。”他一脸无辜。

“呵！”达力冷笑一声。

“怎么这种表情？”盖勒特弯腰凑近达力，脸上露出虚伪的笑容，“别告诉我你真心喜欢那个姑娘。一言不合就轰开她的窗户，强硬的把人带走——这么霸道的性格，如果真心喜欢早就带她远走高飞，又怎么会把人送回来？难道你不知道她继续呆在这里会慢慢死掉？不可能吧？”

“如果是真爱又怎么会利用他，把他的家人视为累赘？”达力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冷漠。

盖勒特脸上笑容微敛，挺直腰身，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达力。

沉默半晌，他脸上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哦，看来我们在某些方面达成共识。”

“达力·波特，很不错的假名。用的一手非常漂亮的魔咒，接走可怜的小鸟，可阿不思怎么从未听闻霍格沃茨有这号出名的人物？”

“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自然无人关注。”

盖勒特下颌微扬，眼前闪过未来支离破碎的片段。

蓝色火焰席卷整座城市，塞纳河上的亚历山大三世桥轰然倒塌。达力和一男一女两位黑发巫师站在他身侧，神情冷淡的望着下方四散奔逃的人群。

“你要走了，对吗？”他说，“下次见面可别忘了，你欠我一次。”

“真希望那天永远不会到来。”

“那再见面的时候，我就把你扔进海里喂鲨鱼。”

盖勒特推开橡木门，踏上台阶。达力弯腰拾起地面散落的手稿，放到桌面。

巴沙特将于毛笔放回墨水瓶，一脸疲惫，“感谢梅林，你终于回来了。”

“可以帮我找几本关于15世纪的书吗？”她的十指插入发间，低头注视着羊皮纸上的墨迹，“我好像记错某些事件，真令人崩溃……”

“好的，巴沙特女士。”达力微微颔首，快步迈上狭窄的楼梯，走到书房。

这段时间，他已读完巴沙特收藏的所有书籍，将其按照类型分好，细心的贴上标签。

他的指尖划过一本本书脊，抽出《中世纪魔法史》《巨人战争》《诗翁彼豆的诞生》放到怀中，转身回望，第三排书架明显被人翻动过，记载时间转换器的书消失不见。

爱洛伊丝留在书中的话语无法说服现在的她，巴沙特的劝阻也无法改变她回到过去的决心。

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按照命运早已写好的剧本在舞台上尽情演出，直到谢幕。

可命运真的无法改变吗？

那位送他回到过去的巫师是否像爱洛伊丝一样，期盼着他能改变什么呢？

达力走下台阶，老旧的木板咿呀作响。他将书放到巴沙特面前，翻开《中世纪魔法史》，一段陌生的历史跃入眼前。

“1402年，一位黑巫师从天而降，展开一场针对图塞尔家族的血腥屠杀，五天后却又离奇失踪……没人知道她从何处来，也没人知道她去往何方。”

“真糟糕啊！”巴沙特揉乱头发，后背轻轻靠在软垫上，眯起眼睛望向窗外树梢上跃动的光斑。

“如果这个世界就像给甜甜圈洒糖霜一样简单，该有多好。”她幽幽叹了口气。

达力微微皱眉，开口问道：“塞西莉亚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不，是非常不好！”巴沙特站起身，轻轻倚在桌沿，“那个可怜的孩子已经失去作为人的所有记忆，退化成普通的森蚺。或许就因为这个，爱洛伊丝才会去冒险……”

“一个普通的巫师想要改变命运，无异于蜉蝣撼树，何其困难。”她又叹了口气，淡淡地说，“不解决问题的根源，一切努力只是徒劳无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