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共情和诱惑

战豆豆一脸错愕，完全跟不上吴语的脑回路。

海棠朵朵毫不客气地说道：“陛下，这家伙思维跳脱，行事无矩，不用过多理会，直接说正事即可。”

“我有你说得这么不堪吗？”

海棠朵朵白了吴语一眼，仿佛在说：你能不能有点儿自知之明？

战豆豆则不然，脸上挂着假笑，满足了吴语的好奇心：“朕吃药了。”

“一次服药，终身有效？还是需要常吃？”

战豆豆的假笑变得有些僵硬：“需时常服药。”

“唉...”

一声叹息，回荡在偏殿之中。

海棠朵朵皱了皱眉头，嗅了嗅鼻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而战豆豆果然上钩，忍不住发问：“何故叹息？”

吴语抱拳，言辞恳切：“陛下本为大齐公主，竟甘愿为齐国大业付出至此，思之难免感怀，令人心生敬意！”

战豆豆心想：哦，原来是为了拍朕马屁。

可她刚想说话...

只见吴语话锋一转：“可惜呀，陛下服药至今，怕是得有个五、六年了吧？明明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却依然未能掌权！每日里配合太后与海棠做戏，勉力维持朝堂的平衡，那些个目无尊上，欺陛下年幼的权臣，还有军中派系林立的一座座山头，陛下啊...”

就在这时。

海棠朵朵挪了两步，走到吴语身后，踢了踢他的小腿肚儿，小声打断：“差不多得了。”

战豆豆面无表情地看着吴语，正话反说：“呵！不愧是南庆监察院培养的优秀人才，我齐国上上下下被你瞧了个清清楚楚，怎么？今日是来当面讥讽朕的？”

“非也，非也。”

吴语上前一步，手握两大法宝，共情和诱惑：“只是为陛下感到不值！纵然陛下手腕高超，花费几年或是十几、二十年的工夫整顿朝堂，拿回兵权，纵然陛下殚精竭虑，富国强民，可是然后呢？”

“朕若能做到这些，足可去见列祖列宗，称一句‘雄才大略，文治武功’，不为过吧！”

吴语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陛下骨相极美，可这一生再不复女儿身！未来史书之上，也只会有一位名叫战启钧的帝王，不会是一位名叫战豆豆的千古女帝！”

战豆豆的呼吸猛然一滞！

千古女帝！？

这四个字闻所未闻，便是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就这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眼前！

包括海棠朵朵也惊住了，不可思议地望着吴语的...后脑勺...

真想打开看看，这家伙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呀？！

“你...再说一遍！”

“女儿身又何妨？难道陛下不想做这千古无二的女帝吗？”

偏殿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吴语不急，一点儿都不急，反正做皇帝的人又不是自己。

至于战豆豆会不会上套？

这番说辞，对海棠朵朵自然无效。

可对本身付出过沉没成本，已经掌握部分权力的战豆豆来说，阳谋就是无解的。

“胡言乱语！”

战豆豆突然开口呵斥道：“你在蛊惑朕！朕若真按你说的这般做了，齐国必会四分五裂！”

“倘若陛下拔除了军中山头呢？”

“呵！幼稚！”

“倘若陛下收服了大将军上杉虎呢？”

战豆豆眉头紧锁，坐视吴语说下去。

“倘若陛下收服了沈重呢？”

海棠朵朵插了一句嘴：“沈重是太后的人，你既然知道我们是在演戏，沈重也可以算成陛下的人。”

“呵！幼稚！”

吴语扭过头，将战豆豆的话原封不动的送给海棠朵朵：“你不懂政治，带个脑子听就行了，别胡乱开口，显得自己连脑子都没有。”

“你！”

海棠朵朵顿时被气成了包子脸。

吴语这才解释道：“沈重只是在你们这对孤儿寡母中，暂时选择了寡母而已，他与庆国常年维系着走私渠道，仅丝绸、瓷器、茶叶三项，每年便可稳定获利15至30万两银子，再加上内库和江南三大坊出品的白糖、白酒、武器、及各类金属器具等等，每年获利保守估计在100万两以上。”

战豆豆和海棠朵朵听得两脸懵逼！

“当然了，沈重只能分到其中一小部分，大头则是被他的合作伙伴拿去培植势力、贿赂官员、豢养死士，哦，对了，那人还顺带编练了一支人数过万的披甲精锐。”

战豆豆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而又急促，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都是朕的钱！朕的钱！

缓了好几息，升起的第二个念头才是：沈重该死！

随即喝问：“沈重的合作者是谁？！”

吴语先是回答道：“乃是庆国二皇子李承泽，以及长公主李云睿。”

又看向海棠朵朵：“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何你们能提前收到消息。”

可海棠朵朵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刚才被吴语怼了一顿，现在确实明白了，沈重在暗中常年与南庆进行走私，眼里何曾有过太后！

更无陛下！

眼见两人都不说话，吴语又往前走了一步，距离战豆豆只剩下五步了：“做皇帝嘛，很简单，无非就是有人支持，皇室宗亲、军事力量、官僚集团、士族门阀、乃至宗教领袖。”

战豆豆反驳道：“你说的倒是轻巧！”

“当年陛下登基，苦荷大师以雷霆手段镇压不服，将知道真相的反对者统统除掉，这便是支持，只不过杀人的手段可一不可再，更不符合苦荷大师的心性和信仰。”

战豆豆有些听懂了：“你的意思是？”

“杀一批、拉拢一批、再打压一批，陛下不需要获得所有人的支持，只需要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到那时即便陛下要公开身份，只要基本盘还在，皇位便稳如泰山！”

战豆豆立时会意，忍不住盘算起所谓的基本盘。

海棠朵朵冷不丁地问道：“泰山是什么山？为什么要稳如泰山？”

吴语：(￣ー￣)...

好家伙，你非得拆句台是吧？

“稳如大东山，行了吧？说正事呢，别打岔！”

“噢。”

战豆豆没有理会细枝末节，她不得不在心底承认，她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