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安排
- 三国:吾非蛾贼,但请大汉赴死!
- 东南风来了
- 4080字
- 2025-03-27 00:00:21
军事议毕,诸将陆续辞出主帐。
唯第四方部众,在焦触引领下,兀自伫立,昂首而立,颇有不羁之态。
张旸起身,舒活略显酸麻之腿,移步至第四方队列前,大手重重落在焦触肩头,面上却笑意微绽,和声问道:
“何事滞留,莫非还有未了之言?”
焦触被那大手捏得面容扭曲,恰似食了酸涩青梅,苦着脸道:
“将军,缘何不许我等驰援子龙?”
张旸瞧他这般苦相,又加重几分力道,在焦触痛呼声中斥骂道:
“竖子!怎就笃定子龙与夏侯会有不测?休要胡言乱语,徒增晦气。”
焦触揉着发痛的肩膀,仍满脸苦色,赔笑道:
“将军,某所言不过假设,假设而已,并无他意。”
张旸抬手又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瞪眼怒喝道:
“即便假设亦不可妄言!再者,南皮之地,关乎全局,汝肩负守城重任,为何一心只念驰援之事?若南皮生乱,被人抓住把柄,定要汝好看!”
焦触虽年纪尚轻,然长相颇为老成,行事更是沉稳机警,张旸对其期许甚高。
当下前三方将领皆外出,后四方渠帅行事又不够灵活变通,张旸一心指望焦触能撑起南皮局面,好让自己安心前往收复修县。
焦触见张旸言辞如此,哪敢再存异心,当即抱拳高声应道:
“喏!”
张旸手指点向焦触,微微颤动,半是玩笑半是训诫道:
“瞧尔等行事,非得本将军提点一番,实乃令人操心。”
言及此处,脸色陡然一凛,厉声喝道:
“但无论如何,四方将士皆需全力死守南皮,尔等可明白?”
焦触抬眸,对上张旸威严目光,瞬间神色一正,朗声道:
“将军放心,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张旸满意点头,拍拍焦触肩头,又将目光投向另外两位将领,沉声道:
“甚好!吾离南皮后,尔等重任在肩,行事务必耐心细致。尤其是神使,处事更要公正果决。”
第四方副渠帅与神使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俯身垂首道:
“喏!”
一番叮嘱再三,见第四方主要将领已然领会,张旸心中稍安。
心想即便自己离开南皮,城中纵生波澜,焦触等人想必也能妥善处置。
“既已明了,便各自回营吧。”
张旸挥了挥手,最后嘱咐道:
“此事,吾自会向将士们说明。”
焦触等人点头称是,转身鱼贯而出,离开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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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午时,军中诸卒,纷议解甲归田之事。
往昔,诸多士卒投身行伍,只为求一温饱,今有田可耕,且无需再冒生死之险,自是无心恋战。
未及一个晌午,各方渠帅处,求归士卒之名已录数千。
张旸闻之,并未嗔怒。
盖兵贵精不贵多,兵众则军制易臃,钱粮耗费过巨。
自棘津城起,一路所掠钱粮,大半已充军食。若非南皮之获颇丰,张旸恐早已先行裁军,再去收复修县。
是以,张旸非但不怒,反乐见士卒离去。
待众卒离营,便可转而务农,化为产粮之基,一减一增,恰似双倍之利,何乐不为?
正当士卒与张旸各怀欣喜之时,南皮百姓不知从何处听闻裁军之讯,皆面露不悦。
南皮之人,本就对黄巾军心存怨怼,今闻土地将为外人所占,愈发愤懑。
在他们看来,那些权贵之田,理当归属自己,纵自耕有馀,亦可留予后人。
此等怨言,自城北传至城南,不多时,众人皆以为黄巾军要来抢夺自家田地。
一时间,黄巾辅兵巡逻之际,屡遭袭击。
张旸岂会怜悯此等反抗之民?
但凡捕获,当众处斩,甚至有意激使南皮人趁其尚在之时举事。
然连斩二十人后,南皮人却陡然安分下来,似是被震慑住,见着巡逻士卒便远远避开。
然此异常之变,却令张旸愈发警惕。
待准备离开南皮、前往修缮县邑的当晚,张旸再度招来王六、焦触等十二人。
主帐之中,众人刚一到齐,张旸便对连日来忙于文书事务的王六道:
“王六,汝素谙南皮之事。明日便不必随我等一同出发了,汝与协助汝之人共八人,留于城中,协同第四方留意动静。我总觉南皮之人似在暗中谋划大事。”
王六闻言,眉头深锁,抱拳说道:
“将军既已知晓,为何不稍作停留,迟些再走?”
张旸摇首,直言道:
“我若不走,南皮人只怕会一直隐忍不发,如此,我亦难有机会对其采取行动。南皮人口众多,若不能平衡好本地人与外来者,恐难成事。”
王六一惊,霍然起身,喊道:
“将军,这……这得诛杀多少人啊?”
张旸并未抬头,只是斜目瞥向焦触等人,问道:
“汝等以为此做法不妥?”
焦触等人皆摇头,齐声应道:
“我等并不觉得。南皮人心怀叵测,对我军极为排斥,若不将其彻底制服,以优待外来者为重,日后恐祸事不断。”
张旸听罢,抬头看向王六。
此时王六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瘫坐在席上,眼神空洞。
见此情形,张旸亦不再多言,转而继续说道:
“我离开之时,会令第五方与第六方佯装前往浮阳平叛。若南皮发生叛乱,他们即刻回援。汝等届时切莫慌乱。”
焦触等人点头应道:
“谨遵将军吩咐。”
“那汝等皆先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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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触等人皆仓皇奔去,唯王六独留帐中,神色凝重,默不作声。
张旸款步至其跟前,抬手轻抚其首,温言抚慰道:
“王六,今汝大仇得报,且问汝于城中可还有其余亲眷?缘何兀自愁眉不展,徒增烦恼?”
王六缓缓抬头,目光直视张旸,继而轻轻拨开那置于头顶之手,言辞笃定道:
“主公,自真定起,我军便恪守秋毫无犯之规,对平民百姓爱护有加。然今至南皮,主公却不惜裁撤兵员,亦要逼得百姓反抗。莫非主公已失当初仁爱之心?”
张旸闻言,缓缓收回手,喟然长叹:
“王六,汝思虑过矣。吾非执意要行杀伐之事,实乃此地百姓对我等抵触颇深,城中诸事处处受其掣肘。若吾不稍显强硬,昔日廮陶之祸,恐将再度上演。”
王六闻此,当即抱拳行礼,恳切道:
“主公,恳请赐我些许时日,吾愿亲自出面,挨家挨户去斡旋调解。”
张旸闻之,不禁顿首,双目紧紧凝视王六,虎目之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实未料到,王六对南皮竟有如此深厚之情感,以至于似已失却理智判断。
二人目光对视良久,张旸终收回目光,拂袖转身,行至原位,目色幽幽,沉声道:
“既然汝心意已决,欲行此事,那便去吧。但切记,切不可泄露我军机密计划,无论汝做何事,吾皆予以支持。”
王六眼中光芒骤亮,面色坚毅道:
“多谢主公。吾定当竭尽全力,安抚好同乡。”
张旸微微颔首,报以一笑,旋即挥手示意王六离去。
待王六离去后,张旸呆坐于主帐之中,片刻后,对着帐外亲卫高声呼道:
“来人,速将第四方、第五方和第六方渠帅唤至帐中。”
须臾,一刻钟已过,三方渠帅踏入帐内。
焦触已是第二次入此帐,心中顿感事有蹊跷,急忙问道:
“将军,莫非出了何事?”
张旸抬手示意三人靠前,待其等走近,方低声道:
“明日,第五方和第六方随我出城设伏之际,务必时刻留意南皮城内动向,切不可坐等有人出城求援。至于焦触,汝需密切留意王六之举动,吾恐其一时想不开,做出糊涂之事。”
三位渠帅听闻此言,大惊失色,赶忙道:
“不会吧?王六可是最早追随将军的老部下啊!”
“不错,他乃第一个尊我为主公之人,亦是我帐下首位亲卫。但事关南皮之事,吾实不敢贸然赌他是否能坚定不移地站在我军这边。”
张旸长叹一声,转而看向焦触,问道:
“汝敢赌否?”
焦触回想起王六适才情绪失控之景,脸色瞬间一沉,微微摇头。
第五方和第六方渠帅尚不知详情,见焦触亦对王六存疑,不禁面露愕然之色。
张旸见状,苦笑着摊开双手道:
“事实便是如此。王六身为南皮本地人,其对南皮的情感,与我等大不相同。吾不求他能出手除贼,但绝不愿见其里应外合,致使我军重蹈廮陶覆辙。三位,南皮乃尔等浴血奋战打下来的,想必尔等亦不愿看到这般局面吧?”
三位渠帅闻此言语,脸色旋即凝重起来。
片刻后,三人齐齐抱拳行礼道:
“将军,我等知晓了,定会时刻紧盯南皮情形以及王六的一举一动。”
张旸点头,而后逐一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有劳尔等了。待我军真正站稳脚跟,局势安稳下来,便好了。如今大汉内忧外患,已摇摇欲坠,撑不了多久。在此之前,我等定要扫除那些冥顽不灵之人,如此方能让黄天之道遍行天下。”
一块大饼画出,三位渠帅听得不免热血沸腾。
他们眉眼舒展,面露笑意,齐声应道: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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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渠帅辞去后,张旸长舒一口气,然心中犹忐忑难安。
王六此番态度,令他如临山雨欲来,深感压抑。
身处乱世,内部之叵测,实乃最为可怖之隐患。
念及往昔情谊,张旸本愿深信王六不会负己。
然身居高位,面对诡谲局势,又岂敢掉以轻心?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但这种是落到谁身上,都会心烦。
越想越烦之下,张旸“啪”地一声,向后轰然躺倒,望着帐顶喃喃自语:
“但愿王六能早日想通。”
此后,他辗转反侧,时而卧成大字,时而又呈木字,直至天色微灰,终是一夜未眠。
此时,亲卫于帐外手捧热水,高声禀道:
“将军,该起身洗漱了。”
张旸双目微红,听闻声响,直起上身,朗声道:
“进来吧。”
亲卫掀开帐门入内,见张旸起身之早,心下颇感意外。
但见张旸衣冠齐整,起身向自己走来。
张旸以水泼面,又取湿布抹脸,精神顿时一振。
他仰头看向亲卫,忽然问道:
“汝观王六为人如何?”
亲卫微微一怔,旋即笑道:
“王六人缘颇佳,我等亲卫虽各有职守,只听将军号令,但他与众人相处融洽,每逢有事,皆奋勇在前,对将军更是忠心耿耿。”
张旸闻言,微笑颔首,不再多问,似这番话已令其心中宽慰不少。
洗漱完毕,张旸开始着甲。
在亲卫协助下,内穿皮甲,外披鱼鳞甲。
经郭典骑兵箭雨洗礼,他深知这身重铠虽沉,却是护己周全之关键。
穿戴整齐,张旸踏出营帐,脚踏松软泥地,脚印深达三厘米。
然这点重量,对他而言不过尔尔。
只见他翻身上马,身姿矫健,接过亲卫递来的长戟,尽显雄威。
张旸牵马回首,向随后上马的亲卫们一摆手,沉声道:
“走!”
骑兵于军营往来,本是寻常之事,但张旸所到之处,众人无不停步瞩目,纷纷向他行礼问好。
张旸一路挥手回应,直至行至军营外,又向第七方阵将士挥手致意。
越过军列,张旸看到王六立于军前。
他毫不迟疑,向王六挥手后,驱马向前,笑道:
“你怎在此处?调解之事不应去办么?”
王六微笑昂首,朗声道:
“特来祝主公一路顺风,马到功成!”
张旸点点头,看似与往常无异。
然而,当马匹越过王六时,他突然转身,目光如炬,紧盯着王六道:
“汝亦须保重,切莫钻牛角尖。我不久便归。”
王六颔首应道:
“属下明白。”
言罢,张旸双手抱拳作别,旋即飞身上马,策辔驰至军列中央,振臂高呼:
“全军进发!”
刹那间,第七方阵万名士卒齐刷刷举臂,呼声如雷:
“进发!进发!进发!”
声浪滚滚,惊起宿鸟无数。
大军浩浩荡荡开拔,王六立于道旁,神色凝重,目光紧紧追随着张旸的身影。
待大军行至一半,王六似是突然下定了决心,猛地甩开大步,向着张旸奋力奔去,一边跑一边喊道:
“主公,前路艰险,万望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