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暗流涌动

消毒水气味在晨光中渐渐消散，刘婧捧着刚摘的香水百合推开病房门。晨露顺着花瓣滚落，在韩小小手背溅开冰凉的水花。

“妈妈？“韩小小惊喜地支起身子，石膏腿撞在床沿发出闷响。

“慢着点。“刘婧忙放下花束，眼角余光瞥见床头柜上半碗冷掉的馄饨。青瓷碗沿印着淡淡唇印，让她想起昨天小小的那个男生同学

走廊忽然传来争执声。

“陆同学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韩云霆低沉的嗓音裹着寒意。

刘婧转身时，正撞见少年逆光而立。晨风掀起他衬衫下摆，露出腰间一道月牙形胎记。记忆如惊雷炸开——二十年前产房里，她亲手给那个皱巴巴的婴儿系上红绳铃铛。

“你是...沈佩兰的儿子？“刘婧声音发颤，腕间翡翠镯子磕在门框上，“你妈妈左肩是不是有片枫叶胎记？“

陆昀霖瞳孔骤缩。母亲离婚那夜淋着暴雨收拾行李，湿透的睡裙下确实露出枫叶状红痕。他还记得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父亲将全家福摔得粉碎。

“您认识家母？“他下意识按住锁骨位置。那里藏着半枚和田玉平安扣，与韩小小颈间那枚恰好能拼成完整太极图。

韩云霆手中的咖啡杯突然发出细微裂响。深褐液体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蜿蜒而下，他却浑然不觉疼痛。昨夜楚黎发来的杀青宴合照还在手机里闪烁。

“何止认识。“刘婧抽出丝帕擦拭眼角，“当年你和小小可是订过娃娃亲......“

窗外惊起一群白鸽，振翅声盖住韩小小的惊呼。她慌乱扯住被子，露出脚踝处红绳系着的玉蝉。这是五岁被收养时韩母亲手为她戴上的，此刻却在晨光中与陆昀霖的玉扣遥相辉映。

“妈！“韩云霆突然出声，碎瓷片扎进掌心，“楚黎来电话了，我去走廊接。“

唐悠儿抱着习题集拐过走廊时，正看见喻逸晨蹲在自动贩卖机前。少年后颈发梢沾着晨露，十指灵巧地拆开一包草莓牛奶。

“给。“他起身时校服领口掠过柑橘香，“听说背完《滕王阁序》需要补充糖分？“

玻璃幕墙外飘来樱花雨，唐悠儿耳尖发烫。周三学校活动室的画面突然浮现——喻逸晨将她忘带的笔记本小心收进防水文件夹，指尖抚过扉页上潦草的“喻舒茗“签名。

“你表姐的新作......“她刚要开口，急救床的滚轮声碾碎晨间静谧。护士推着仪器匆匆跑过，撞落喻逸晨藏在身后的素描本。画纸翻飞间，喻逸晨的素描本散落在地。

画纸背面洇开的水渍里，《凤求凰》的谱子与化学公式重叠，最醒目的却是角落用铅笔反复描摹的“悠“字，每一笔都穿透纸背。

病房内，陆昀霖正将百合插入水晶瓶。他修剪花枝的动作突然顿住，韩小小颈后碎发间露出半枚红痣，与记忆里那个总跟在他身后要糖吃的小丫头渐渐重合。

“霖霖哥哥？“韩小小无意识地呢喃，指尖触到陆昀霖腕间旧疤。那是七岁那年他为护着她被野狗咬伤的痕迹，此刻却在刘婧惊愕的目光中洇出血珠。

韩小小无意识的那声“霖霖哥哥“让他指尖轻颤，剪刀尖在虎口划出红痕。少年耳尖瞬间漫上血色，慌乱间碰倒玻璃水壶，溅湿的衬衫下隐约透出紧绷的肩线——七岁那年他背着小丫头趟过溪流时，也是这般猝不及防的心跳。

窗外开始下雨。韩云霆倚着消防通道的墙，楚黎温柔嗓音从听筒传来：“下个月订婚宴，记得试礼服哦。“他盯着安全出口的绿光，满脑子却是昨天陆昀霖那句“你们无法逾越这条鸿沟“。

走廊另一端，喻逸晨弯腰拾起沾了水渍的素描本。画纸背面透出未写完的诗句：“山有木兮木有枝...“，最后那个“悦“字被水痕晕开，像极了唐悠儿此刻泛红的的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