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厅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李牧站在画作前,呼吸间尽是松节油的味道。画中樱花纷扬如雪,蓝白发圈在月光下泛着朦胧的光晕。他突然注意到画框右下角贴着一枚铃兰形状的贴纸,花瓣上用铅笔写着极小的日期——正是三年前他们初遇的那天。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导师发来的消息:“实验室储物柜最下层有你要的东西。“李牧快步穿过校园,晨露沾湿了裤脚。推开实验室的门,阳光正巧照在那个贴着樱花贴纸的灰色储物柜上。
柜子里静静躺着一个透明收纳盒,盖子上积了薄灰。掀开盒盖的瞬间,李牧的手指顿在半空——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颜六色的便签纸,每张边缘都细心地贴着樱花胶带。最上面那张浅蓝色便签写着:“给十年后的李牧学长“,字迹被水渍晕染得有些模糊。
“今天在图书馆看到学长对着基因序列图发呆,偷偷用手机查了三个小时资料,终于看懂你在研究端粒酶。虽然完全帮不上忙,但能理解你在为什么苦恼,突然觉得离你近了一点点。“
“实验室的仙人掌开花了!可惜你通宵补觉没看到。我对着花说了早安,不知道它有没有帮我转达。“
“学长的白大褂第23次沾到培养基,这次终于学会用双氧水处理了。洗衣房阿姨说再看见脏衣服就要把你的名字写在公告栏,所以...以后可以交给我吗?“
李牧的指尖抚过便签上细密的折痕,突然摸到盒底凸起的硬物。掀开层层叠叠的信纸,一个星空玻璃瓶里装着褪色的蓝白发圈,旁边躺着卷成筒状的画纸。展开的瞬间,樱花香气扑面而来,画中少年站在天文望远镜前,肩头落着细碎星光——正是去年他们一起观测流星雨那晚。
画纸背面突然飘落一张泛黄的门票,市立天文馆的烫金字迹已经模糊。李牧想起那夜彭玲玲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攥着两张门票在实验室外徘徊到深夜,最终却只说天台能看到更清晰的星空。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李牧抓起玻璃瓶冲向画室,沿途惊起满地银杏叶。推开门的刹那,颜料的气息如潮水般涌来——空荡的画室里,那幅樱花树画的调色板上,钴蓝色与钛白色正以奇妙的韵律交融。
“就知道你会来。“
轻柔的嗓音从身后响起。彭玲玲抱着画板站在逆光里,发梢沾着金粉似的阳光,“我一直在等学长发现,有些心意就算不说出口,也会在时光里慢慢发酵。“
她的手腕上,崭新的蓝白发圈正在呼吸般明灭,夜光涂料里混入了星沙般的碎钻。李牧想起昨夜在实验室找到的笔记,最后一页写着:“改良夜光配方第47次试验成功,这次应该能亮十年。
樱花林深处的老槐树下,李牧挖出彭玲玲埋藏的时间胶囊。玻璃管内除了发黄的成绩单,还有一支冻存管——那是他三年前丢失的唾液样本。标签背面写着:“偷偷保存了学长的DNA,等未来克隆技术成熟了,想造一个不会让我伤心的你。“
压在底层的画册揭开惊人真相:原来彭玲玲早在入学式就注意到他。素描本里全是不同角度的李牧——食堂排队时翘起的发梢,实验室打盹时滑落的眼镜,甚至是他总忘记系好的左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