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这样的家才是家

校园剧里的情节无非都是那几个,这一部的也不例外,我们心里都藏着事儿,两人看的片段凑起来都不够两分钟的,不过两个人都不说话,确实太无聊了点,于是看着看着就入迷了。

男女主是青梅竹马,从来没有分开过,小时候她保护他,长大后他保护她,他们互相了解的程度是对方刚要说话,另一个人就能接上的那种。

我下意识看向陈桁时,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在一起的时间也太短了,都不足以让他了解我长大后的变化。

“你们……什么关系啊?”

我愣了一下,转过去看才发现是电视里的声音,在同一时间,男女主被问到了同一个问题,他们几乎没有思考,都说是好朋友。

“那……你喜欢他(她)吗?”

bgm适时响起,男女主认真思考,回忆起在一起的画面,身旁的视线灼热,我不太确定地转过去,正对上陈桁时的目光,我避开了,现在只想逃跑,我一直都记得他拒绝我的话,他不喜欢我,可我喜欢他。

“喜欢。”电视里的人说,“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

陈桁时不知道在想什么,手臂往前撑,离我近了一点,我感觉到呼吸停滞一瞬,心慌地往后躲,听见他问:“你上次……”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了两次,趁着陈桁时停住,我窜到角落去缩成一团,他冷淡地看我一眼,起身去开了门。

佳佳一进来就东瞧瞧西看看的,都快把厨房和客厅看出花儿来了,“哇塞可以啊陈桁时!你家里好温馨好大啊!”

“你们来啦!”我抱着抱枕,已经恢复如常,热情地欢迎他们。

佳佳探头看电视,“看什么呢?”

“校园剧,无聊,打发时间随便看看。”

祈安过来摸了下我的头,他有时候打招呼就会这样,佳佳眼睛放光地望向另一处,几乎是飞奔过去,“哇!那个阳台!风景这么好!”

我们三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对欢脱外向的佳佳早已习惯,陈桁时从我手里拿过遥控器交给祈安,“你们先看,关上门的是卧室,其他的你们可以随便看。”

祈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又转向陈桁时,“那你呢?”

陈桁时拉起我的手臂,我顺着他的力气走下沙发穿鞋,“我带知幸体验下飘窗的榻榻米。”

祈安垂眼看他得寸进尺牵我的那只手,似笑非笑地调侃,“不欢迎我们?”

“怎么会?”陈桁时拍拍他的肩膀,歪头示意外面蹦蹦跳跳的女孩儿,“聆佳也需要有人陪着,难道不是吗?”

我默默举起爪子,我的闺蜜我去陪!

“我要去!”

“你跟我走。”他不容我拒绝,拉着我往左边的房间里进。

他故意推着我往里进,然后反手锁上了门,我发觉不对,要去拧开,他挡在我身前,按着我坐到床上,“给我五分钟。”

“干嘛?”

“呆着。”

“哦……”想起他说有榻榻米,我转头看飘窗,果然有,深色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的光,我跑过去坐下,无聊地晃着脚。

他坐在床边,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不猜猜看吗?我想干嘛。”

我假装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要,我不关心。”

“那你关心什么?”

“外面的他们。”

“知幸,”他与我相望,腿上的手握成了拳,好像忽然紧张起来了似的,他颇有些沮丧和挫败地耷拉着脑袋,不敢看我,“我们之间,会改变吗?”

我摇摇头,坦诚地说:“不会,朋友就是朋友,这不会变。”

“只是朋友?”他抬起头,没什么情绪地反问我。

“嗯,只会是朋友,”五分钟很快就到,我没有内涵他人或暗示他人的习惯,索性明说,“现在你,也无法成为我的恋人了。”

我亮起屏幕给他看时间,“五分钟到了。”毫无留恋地走到门边将锁上的门拧开出去,我们就这样不欢而散。

佳佳和祈安还在看,我一个人走到阳台去吹风,其实现在不算太尴尬,比上一次告白失败的时候好了太多,“唉。”

“叹什么气呢?”佳佳揉了揉我毛茸茸的耳罩,我摘下来,捏在手里把玩。

那天的事,我没对父母,甚至最好的朋友透露一个字,告白失败的事也一样,我一向很能忍,不会把烦心的事,难过的事轻易地告诉他们,因为他们会很担心我,会因为我,对此事有相同的情绪。

“我很清楚,如何区分朋友和喜欢的人的界限,可是我很难过,看见他我就好难过……是喜欢了十年,而不是十天。”

“是……因为他吗?”

“嗯,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我再次找到他,就告白了。”

佳佳并不惊讶,她了解我,无论我是能忍耐很久,还是忍不住说了,那都是我,是我想了很久,挣扎了很久的决定,她注意到我的表情,认为是其他事引我不快,“他肯定也是喜……”

“对吧,你也这么觉得,我还以为是错觉,”外头的风大了,寒风划过我的脸颊,漫彻我的四肢百骸,我整理了下围巾,半张脸埋进去,我深呼吸了好几次,试图把泪意降到最低,可最后开口还是暴露了我的难过,我声线颤抖着,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他拒绝了。”

佳佳怔住了,不是因为看到了我的眼泪,是因为我的话,她一定知道,我不是那种,自己喜欢别人,也一定要让别人喜欢我的态度强硬的人。我不是在难过诉说心意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只是在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打破那层窗户纸,让朋友成为自己喜欢的人,到最后连做朋友都显得那么怪异。

他是我的朋友,同时也是我喜欢的人,我在被混乱的感情模糊掉的界限里重新画了好多好多遍,并加上“朋友”两个字,这么警告着自己。

认识他四年,光是喜欢他的时间就多过了做朋友的时间,我到底该怎么做?怎么让我们都回到朋友的位置,让我别再喜欢陈桁时。

佳佳笃定地告诉我,“你们做不成朋友。”

我紧张地问道:“为什么?”

佳佳捧起我的脸,揉了揉,“如你所说,是喜欢了十年,谁会盼着一个突然杳无音信的幼时好友回来盼十年?很少,十年会改变很多东西,喜欢更不例外,这期间会遇到多少人啊,都没能让你的心意改变,就足以说明,这不是一句‘不喜欢’,就可以当无事发生做回朋友的事。”

“那我该怎么办……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吧……”进一步会后悔,退一步,又会感到可惜,如今告白后被拒绝,还要按耐住自己的心意,去做朋友,我好像没有那么洒脱。

阳台门被叩响,我们吓了一跳,我赶紧抬手擦眼泪,祈安走出来,关上了门,“我一个人有些闷,抱歉,打扰你们了。”

“没事没事。”我吸了吸鼻子,眨着酸涩的双眼。

祈安的手停在我脸侧,像是要碰,却没有,他放下手,目光落在我脸上,“发生什么了?”

我简短地说完,想让祈安帮忙出出主意,祈安推了下眼镜,“这个需要你们共同努力才好,不然你拉开一点距离,他不经意做出让你误会的行为,一切都功亏一篑了。你可以在和他接触的时候拒绝他的某些行为,让他知道你不喜欢,我相信桁时会懂的,别人我不知道,他的话,一定会尊重你的想法。”

“好。”

期末考试很快到来,成绩处于中间水平的我和佳佳稳定发挥,成绩中上的陈桁时和祈安进步了两名,校排名也高了。接着就放寒假了,除夕那天,祈安一家和佳佳一家都来了,陈桁时和蔡阿姨也在,我们四家人坐在一张圆桌上吃着团圆饭,迎接真正意义上的春节。这时候我忽然觉得家里空间大真好,大家聚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小孩儿坐一边,大人坐一边,各聊各的舒服得很。

菜做了很多,要夹菜的人转着桌子把菜转到面前,我吃得很快,就为了能在碗里加多点想吃的菜,叔叔阿姨们都在夹菜转桌子,我没好意思,就一直任碗空着。分心去看了会儿电视,不一会儿我就听见身边的陈桁时叫我,“啊?”我茫然地应了一声。

“夹菜。”

“哦哦。谢谢你。”我客气地道谢。

他的碗还空着,我一边啃鸡翅一边看他,“吃饱了吗?”

“嗯,等你。”他说完看了眼在聊天的母亲,目光落回我脸上。

“好的。”他说的是一会儿去放烟花的事儿,再看看右边,祈安又夹了两口粉丝,佳佳已经喝了第五碗鸡汤了,她真的超爱!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和意外发生,我们在十点的时候准时骑车赶往海滩,那里可以放烟花,且会有很多人在那里放,去凑热闹的同时,我们也想尽情地玩一次烟花。

耳边不时传来烟花窜上天空,响彻天际的声响,有的是一家人一起来的,有的是情侣,我拉着佳佳冲在前面,在人头攒动的海滩找到一片空地,我们将装着烟花的袋子放下,我又怕又爱玩儿地拿着打火机点烟花,第三次因为害怕躲开的时候,旁边伸来一只援手,“我帮你。”

陈桁时接过我手里的仙女棒,细细的烟花棒在火机的火中渐起火光,我看着那支仙女棒在他手中亮起,“抓最下面那截。”他提醒着我,然后递到我手里。

他们点了那种会在天空炸开成五颜六色的“云彩”的烟花,佳佳惊呼一声,我看到他们都纷纷抬起头观看,我把燃尽成黑色的仙女棒放进垃圾袋里,走到他们给我留的位置上,烟花在两边放着,我们就在中间欣赏。我回头看了眼,不知道还剩多少,我侧头去问陈桁时,“如果我拍视频,还来得及嘛?”

他也回头看看,“来得及。”

我刚录了没多久,响声就戛然而止了,夜幕中的绚丽也转瞬即逝,佳佳颇为可惜地撇了撇嘴,“忘记许愿了,听说这样也很灵,一直都没想起来过,结果今天又忘了……”

“没关系,等我。”祈安拍拍她的肩膀,独自跑回放烟花的地方,约莫几秒后,又有“花朵”在空中绽放。

佳佳开心得笑起来,向祈安招了招手,“祈安!快来!”

人都齐了,我也赶紧闭上眼睛试试这个说法到底灵不灵,我们是彼此的记录者,也是幸福的收集者,手机里的他们都发自内心地笑着——对镜头后的我。

我们围在一起放剩下的烟花,注意着即将归零的时间,倒数十秒,“十、九、八……二、一!新年快乐!哇吼!!!”

这份开心的心情不知怎么的,就变成拥抱接力了,从左到右分别是陈桁时,我,祈安,再到佳佳,先是佳佳发起的“接力挑战”,祈安小心地抱住我,我略显僵硬地回抱他,和佳佳不停地交换眼神,都是朋友,那么扭捏这种情绪大多都不存在,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笑着抱住陈桁时。

他问我:“冷不冷?”

“不冷,你呢?”

“有点儿,尤其是手,你摸摸。”

我没有迟疑地用手去碰他的,他突然握住我的手,“不对,好像你的更冷。”

我们在说着悄悄话,习惯性地,筑起隔绝外界的屏障。

不,不能这样,我挣开他的手,先站起身拎起垃圾,“我们走吧,好困。”

“好。”

没来由的,我想起了陈桁时在房间里对我说的话,他靠在书桌边,眼神里是我摸不透的情绪,“这些天我一直在打工,一天起码打三份,早上到晚上都没时间休息,身心疲惫地打开家门,看到那盏留给我的暖灯时,我不禁有些热泪盈眶,我想,这样的家才是家。”

“我曾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期盼着能见到这么温暖的,仅属于我的光,而帮助我得到了这盏灯的,是我这十一年间,最想触碰到的,另一束光。”他意有所指,我装作没有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