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隐藏的盟友

-午夜，酸雨腐蚀着城市霓虹。滨海市地下排污管道，第三处理站。甲烷气体在防毒面具的呼吸阀里嘶鸣，锈蚀的管道上爬满变异蟑螂。

顾北辰的军靴碾碎一只拳头大的蟑螂，绿色体液溅在泛黄的工牌上——“天穹集团核能部：安全员赵振海“。这是三小时前出现在他安全屋门缝里的“邀请函“，背面用放射性涂料写着：**“想活命，走父亲的路。“**

“叮——“一枚锈迹斑斑的扳手从管道顶端坠落。顾北辰侧身闪避的瞬间，暗处伸出五根机械手指扣住他的咽喉。电子眼红光穿透黑暗，映出来人左脸的烧伤疤痕——那是七年前核泄漏事故的印记。

“赵振海。“顾北辰的指尖触到对方机械臂内侧的刻痕：**“047-Ω“**，“你是顾南风的克隆体？“

“我是你父亲最后的良心。“机械臂突然喷出冷却液，在墙上蚀刻出天穹集团的地下管网图，“看到那个闪烁的红点了吗？顾南风在那里藏了个能杀死所有克隆人的电磁脉冲装置。“

管道深处传来婴儿啼哭。赵振海扯开工作服，胸腔内嵌着个透明保育舱，里面蜷缩着个浑身溃烂的克隆胎儿：“我的本体五年前就被处理了，但顾天穹给了我选择——继续当看门狗，或者保护这些‘失败品’。“

-凌晨两点，酸雨渗透进地下机房。天穹集团废弃数据中心，1997年服务器阵列。老式硬盘的嗡鸣声中，绿色代码在CRT显示器上瀑布般流淌。

林墨的尸体横在控制台前，手中攥着的U盘插在终端接口。顾北辰的虹膜解锁了加密层，全息投影炸开成无数记忆碎片——全是顾天穹的忏悔录像。

“如果你看到这些，说明我终于败给了自己的造物。“1997年的顾天穹面容憔悴，背后是成排的克隆培养舱，“北辰，你才是真正的‘原初之火’，那些克隆体都是窃取你基因的盗版货...“

投影突然扭曲。赵振海的机械臂接入主机，强行唤醒沉睡的AI：“老东西没说完的真相是——你母亲不是人类。“监控录像显示，1997年的平安夜，顾北辰从培养舱抱出的是一具机械子宫。

“不可能！“顾北辰的拳头击穿显示屏，电流在指间炸开火花，“我有五岁前的记忆！“

“记忆是可以植入的。“赵振海调出神经编码图，“你的海马体有37处人工修饰痕迹，包括...“他放大某个区域，“这段所谓‘母亲被杀’的回忆。“

通风口突然灌入毒气。顾北辰撞开应急门的刹那，看见走廊尽头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老者——正是本该死去的林墨。

-毒气弥漫的三分钟。地下实验室，停尸房改造的密室。福尔马林溶液的气泡在尸体储存罐中上升，手术台的无影灯将阴影切割成尸块形状。

林墨的胸腔裸露着金属骨架，人造心脏泵动着蓝色冷却液：“没想到吧？我才是第一个成功移植意识的克隆体。“他的手术刀划开冷藏柜，寒气中浮现出二十具与顾北辰一模一样的躯体。

“从你被制造出来那天，我就在等这一刻。“林墨将电极插入顾北辰的太阳穴，“顾天穹那个蠢货，居然真的相信机械能孕育灵魂...“

记忆如高压电流般涌入。五岁那年的阁楼，母亲温柔抚摸他头发的触感——是硅胶仿生皮肤的质感；十岁生日收到的机械战甲，关节处印着与母亲戒指相同的龙纹；十五岁车祸后植入的钛合金骨骼，此刻正在皮下发烫。

“现在，该把‘原初之火’还给地狱了。“林墨按下焚化炉开关的瞬间，赵振海的机械臂贯穿他的量子处理器。保育舱里的克隆胎儿突然睁眼，瞳孔中流转着顾北辰的基因编码。

-焚化炉过载的倒计时。地下三百米，顾天穹的秘密实验室。地热蒸汽在玻璃穹顶凝结成血雨，培养舱的荧光将人影拉成恶魔形状。

顾北辰挣扎着爬向主控台。全息屏显示着倒计时：**00:05:23**。赵振海的半截机械臂还在抽搐，保育舱的克隆胎儿正以肉眼可见速度生长。

“这就是涅槃计划...“顾北辰咳出带芯片的血沫，“用我的基因批量生产超级士兵，再用电脉冲装置控制...“他的手指突然僵住——脉冲装置的启动密码，是他记忆中母亲哼唱的摇篮曲频率。

焚化炉的火焰突然转向，将林墨的金属骨架熔成钢水。生长完毕的克隆体们睁开眼，齐声用顾北辰的嗓音说道：“我们是你腐烂的果实。“

-倒计时00:00:47。脉冲装置核心舱。超导线圈的蓝光与警报红光交织，亚原子对撞机的嗡鸣震碎玻璃。

顾北辰将神经接口插入颈椎，母亲哼唱的《月光曲》在脑内炸成二进制风暴。克隆体们突然抱头惨叫，他们的机械心脏随着旋律频率过载。

“住手！“顾南风的全息投影从防火墙后浮现，“这些克隆体价值...“话音未落，顾北辰扯断主电源线。脉冲波横扫整个地下设施，克隆体们在共鸣中熔成铁水。

赵振海的保育舱突然弹开。那个浑身溃烂的胎儿爬向顾北辰，机械声带发出沙哑的呼唤：“爸...爸...“

-黎明，辐射云遮蔽朝阳。滨海市垃圾填埋场，涅槃计划地表出口。腐臭的沼气从裂缝中喷涌，变异乌鸦在头顶盘旋。

顾北辰抱着焦黑的保育舱残骸爬出地面。克隆胎儿的残躯正在分解，最后一块完好的皮肤上印着条形码：**000-Ω**。

“你父亲...在7号仓库...留了礼物...“赵振海的机械眼闪烁熄灭。顾北辰掰开他的胸腔，找到枚沾满机油的钥匙——形似母亲那枚龙纹戒指。

远处，天穹集团双子塔开始倾斜。顾清羽的电子眼信号突然接入：“大哥...顾南风启动了自毁程序...他说...你才是钥匙...“

---

当顾北辰抱着克隆残骸站在末日般的废墟中时，他既是造物主也是掘墓人。机械子宫的冷光穿透辐射云，像极了母亲不曾给予的温暖。腐烂的同盟者们用死亡献上忠诚，而所谓的“老部下“，不过是顾天穹赎罪路上洒落的铁屑。在即将崩塌的双子塔阴影里，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不是为权力，而是为证明那一丝残存的、生锈的人性还能否点燃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