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林婉儿的算计(求追读,求收藏)

陆寒微微一怔,旋即领会了宋老夫子所言“一个月”之意。

“宋老夫子放心,与陈永年赌斗一事,我心中已有几分胜算。”

“此话当真?莫不是斗气之语。”

“自然千真万确。”

“那陈永年,可是已文形境小成!”

“宋老夫子...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滔滔不绝。”

那矮瘦夫子面色一愣,旋即却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个陆寒,竟用陈正平的话来搪塞我...”

“不过,这话确有几分道理,”宋老夫子起身,神色郑重,拍了拍陆寒肩膀,

“我辈寒门学子,面对那些世家簪缨的儒生,自然是争不了先。”

“便如陈正平所言,你之前太过顺遂,一心只求争先,却不解滔滔不绝的真意。”

“若若这半年的变故,能让你领悟此道,倒也值了。”

陆寒长揖到地。

..........

陆寒离去后,两位夫子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血煞宗,郭北林家,李家庄,碧海斋,纵横家。

作为县学夫子,两人自然知道这几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平静多年的大周修道界,似乎又泛起了层层诡谲的波澜。

“陈正平...你怎么看?”宋老夫子目光落在地上那条黑灰丝线,神色冷峻。

陈正平重新燃起一壶茶水,沉吟良久,轻声说道:“我明白你的疑虑...看似是儒心破碎。但今日看来,确实有几分纵横家的迹象。”

宋老夫子眼眸渐渐冰冷下去:“若真如此,陆寒被当作他人鼎炉,那又是谁摘取了这果实?”

两位夫子沉默不语。

其实...这两年,如陆寒这般寒门天才,忽而儒心破碎,一朝陨落的例子,并不算少。

只是,鲜有人将这些因果联系起来。

如今看来,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幕后黑手,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大周以儒道为尊,县学儒生更是身份尊贵。

想要暗中对这些深孚众望的儒生天才下手,谈何容易?

若真有人有此等遮奢手脚,必是权势滔天人物。

答案呼之欲出。

“陈夫子,若当真是那些世家做的,你该如何?”宋老夫子昏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陈正平缓缓起身,目光落在墙壁上悬挂的那把古朴宝剑上。

眸光流转间,这位才到中年却已然两鬓如霜的夫子,似是忆起了诸多往事。

陈正平伸出了手,却终究没有握住剑柄。

轻笑一声,这位中年夫子却缓缓说道:“我辈儒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又有何妨?”

“哈哈...快哉...快哉,好个陈正平,无愧昔年万松书院之魁首!”

宋老夫子举起茶盏,大笑道,“此言豪迈,当浮一大白,可惜缺了美酒。”

“也罢,便以茶代酒!”

....................

星光披洒而下,

陆寒行走在寂静的县学中,心情倒有几分难得的舒畅。

今日捏碎县学玉符,自然是刻意所为。

一来,是想借助县学之力,遮掩斩杀血煞魔宗门人的麻烦。

二来,则是想借两位夫子之手,弄清楚那紫色丝线究竟为何物。

在看到这紫线的刹那,他便隐隐觉得,前身文宫受损,根源或许便在于此。

未曾想,此事竟牵扯出神秘隐秘的纵横家。

不过,机缘巧合下,通过这支白玉笔,那个隐匿在暗处的黑手,已然进入了县学的视野。

至于为何未提及林婉儿与紫色丝线之间的关联,这是陆寒有意为之。

首先,在自身毫无凭证的情形下,便贸然指摘一位世家女子,此等行径实在荒谬至极。

即便陈夫子与宋老夫子对他信任有加,恐怕也难以轻信这无凭无据之言。

再者,既然林婉儿在白玉笔中暗藏因果线,陆寒倒想看看,林婉儿的下一个“炉鼎”目标会是谁。

按常理推断,此人不该是她同父异母的二哥。

毕竟若对其下手,嫌疑实在太过明显,况且林婉儿也并无谋害这位兄长的动机。

极有可能,是她二哥受其指使,为她拍下了这支笔。

不得不说,这小小少女的心机之深沉,着实令人胆寒。

先是在笔中巧妙埋下因果线,而后安排灰袍道人在竞拍时故意哄抬价格,借此算计自家那个同父异母的二哥。

最后,再将这支借拍卖“洗白”的白玉笔,不着痕迹地转赠给新的炉鼎人选,手段之缜密,令人防不胜防。

好一个一鱼二吃。

不...是三吃。

当得知陆寒拍下这支笔后,林婉儿立即安排灰袍道人截杀陆寒。

若陆寒敌不过,这笔就算是被抢回来了,不虞有泄密因果线之忧。

若陆寒能敌过,那这灰袍道人便成了牺牲品,正好借陆寒之手灭口。

念及于此,陆寒嘴角却是溢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却不知,林婉儿如此行事,究竟是为了提升自身修为,还是另有目的?

陆寒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倩丽的身影。

一个自认为算无遗策、思虑周全的少女?

在两世为人的陆寒面前,她的手段还是稍显稚嫩了些。

既如此...便配合她玩玩?

有林婉儿搅和县学这一滩浑水,陆寒说不得能坐收些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陆寒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林家小姐姐...可要加油哟。

...

从夫子舍回学舍,须经由县学正门。

县学坐落郭北县西郊,紧邻繁华热闹的清风坊。

即便深夜,县学两侧的临街铺子也是人声熙攘。

陆寒静静地伫立在微冷的夜风中,望着那一片灯火辉煌。

自穿越而来,文宫莫名受损一事,始终如同一柄高悬的利剑,令他心神紧绷、如履薄冰。

先是遭遇林婉儿,又知晓了因果线的秘密,一直萦绕在他心中的困惑,终于有了些许答案。

谈不上拨云见日的豁然开朗,但亦足够让此刻的他心情稍定。

清风坊里,

杨家炊饼、李大娘馄饨、张记猪头肉...各式揽客的小旗,在烛火掩映下,从店家铺檐外高高挑出。

贩夫走卒与如织行人,一并描画出独属这个时代的人间烟火。

郭北县扼守大周西南,背靠“十万荒山”,面朝南蛮荒海,加之浩荡桂水穿城而过,自古便是“茶铜商路”上的重镇。

无论是北荒来的皮货商人,还是东边南唐国驮着丝绸来的马队,都需以郭北县为周转,也因此造就了郭北县数百年的繁荣。

不仅是郭北,如今大周各处,皆是此等盛世景象。

数百年未有战火,八方纷纷朝贡,大周朝廷上下皆是一片称赞:千年以降,未逢盛朝若此之极者。

那些累世簪缨的世家大族更是鼓吹,称这皆是当今圣上垂拱而治的功劳。

但谁人又知,这盛世之下,埋了几多寒门枯骨?

月夜中,一声叹息。

陆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