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我要教你们跳舞

查尔斯做了一个简短的开场白。

他对红隼说：“别再挣扎了，我们渴望和所有人民和平共处。已经有太多白人和印第安人流血了，是时候停止了。”

“我们做了什么，以至于你一直努力地想要我们停下来。”

红隼气极反笑，

“我们什么都没做，是你们一次次迫使我们开始反击。”

一旁观察的陆羽注意到两人的用词，他们似乎都没有把查尔斯再当做印第安人，包括查尔斯自己。

陆羽看向那位光鲜亮丽的印第安事务官，内心想道：“对自己的同胞反而用了你们这个词吗？”

“那是因为你们一直都表现出攻击性，只要你们表现良好就能得到保护。”

“撒谎！”红隼突然扼住查尔斯的脖子，“在白人眼里，只有死掉的印第安人才叫表现好的印第安人。”

两人扭打在一起，红隼健壮的双手掐的查尔斯满脸通红。

倒在地上的查尔斯逐渐感到呼吸困难，他捶打红隼的手越来越无力，随他一同前来的士兵想要帮忙却被枪口顶住脑袋。

就在查尔斯感觉自己即将面见上帝的时候，红隼松开了手，他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从陆羽口中他知道这些感染天花的人只有查尔斯能从白人那里要的药品。

“来看看你费尽心思从白人那里求来的物资吧。”

红隼把查尔斯拖到那名感染天花的孩子面前，

“你不是狗屁波士顿大学的医学生吗？认不认识这个病？”

视线清醒过来的查尔斯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脸水疱的孩子，他伸手摸过去，打着冷战的孩子额头滚烫。

查尔斯迷茫地扭头看向红隼，他这幅样子让红隼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一拳下去，本就不清醒的查尔斯被打得眼冒金星。晕乎乎地听见红隼怒斥着这批物资背后的阴谋。

“他们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我们被迫同意每英亩50美分购买保留地！”

“不可能！”查尔斯从地上爬起来，“我已经和他们沟通好了，是你们一直没有签字！”

“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他们建议政府无视1868年的条约，要求武力占领这片土地，你们谁挡得住？谁？”

那歇斯底里的声音让在外进行天花检查的陆羽和布鲁斯都忍不住回头看向帐篷。

“我不明白，他是真觉得自己在拯救印第安人？”陆羽把一件又一件带有感染源的衣服丢进火里。

“有些人就是看不到实实在在的苦难，他希望通过土地交易和保留地制度实现和平共存。

这种妥协本质上是基于对白人体制的信任，以及对“进步”叙事的盲目认同。

这种信任的根源在于查尔斯内化了白人的价值观。”

“你懂得真多啊，布鲁斯。”陆羽停下手中动作，在他面前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布鲁斯所说的，实实在在的苦难。

帐篷自从查尔斯问出那句歇斯底里的“谁？”之后就陷入了寂静，半响过后两人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什么话都没说，查尔斯回到了马车上。临走之前，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陆羽。

陆羽亦然。

“情况怎么样？”红隼来到陆羽身边，他看上去垂头丧气手却紧紧握着猎枪不放。

“不太好。”陆羽告诉他，“比想象中严重，这批物资里带有感染源的日用品更多，已经有大概三分之一的人被感染了。”

晚上，查尔斯再次来到保留地，他告诉红隼自己已经写信给他的白人上司请求他们带来一批药物。

“我可以帮你们，我们一定能一起共渡难关的。”

陆羽坐在篝火旁没有说话，只觉得他天真。

他好像不知道难关是谁造成的，或许是不愿意相信也说不定。

查尔斯见一旁的陆羽，走到他身旁礼貌地对他说：

“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政府抱有这么大的恶意，但请你相信我，我也是印第安人我不会害自己的同胞。”

陆羽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个人，只是两人的差距似乎有些大。

他轻笑一声：“学医救不了印第安人，省省吧。”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查尔斯一封接一封地写信给上司，但是所有的信件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更要命的是，就算有药品也没有用。

这个年代，能获取到的只有天花疫苗，没有特效药，仅有的药品也只能对止痛发烧等情况对症治疗希望他们能自然康复。

天花出现的第十六天，第一例确诊的那个印第安孩子去世了。

绝望开始笼罩在整个保留区，就连红隼也开始郁郁寡欢整天饮酒度日，他丧失了往日的战斗力。

陆羽没去干扰他，他现在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忽然有一天，红隼告诉陆羽，“有一个声音命令我去和同胞的鬼魂见面，这些鬼魂将返回并居住在地球上。”

陆羽怀疑他喝大了。

然而红隼带着这些印第安族人前往了沃克湖，他们在那等了两天，几十上百名印第安人用数十种不同语言交流着。

第三天，红隼回来了，他把所有人聚集到一起。

“过一会儿，我要和你们谈谈你们死去的亲人。我的同胞们，我要你们听我对你们说的一切。我要教你们跳舞，我要你们跳舞。”

查尔斯他表示白人禁止印第安人进行祭祀、歌舞等活动。

“你这是教他们犯罪。”

红隼只是看着他：“准备好跳舞吧，等舞会结束，我再和你谈话。”

“所有的印第安人都必须跳舞，在任何地方，继续跳舞。

很快，在明年春天，伟大的神灵就会到来。

他会把各种各样的猎物都带回来。

猎物无处不在。所有死去的印第安人都会复活。他们都像年轻人一样坚强，再次年轻。

又老又瞎的印第安人又能看见了，变年轻了，玩得很开心。

好时光就会到来。

不跳舞的印第安人，不相信这些话的人，

会长得很矮，只有一英尺高，而且会一直这样。

其中的一些人会变成木头，被火烧毁。”

红隼开始开始跳舞，渐渐的每个人都加入进来，印第安人们一边跳舞一边唱歌。

舞步重重踏在枯黄的草甸上，鹿皮靴扬起细碎的石粒。他们的喉间溢出低沉的吟唱，尾音被寒风揉碎成断续的喘息。

陆羽站在人群边缘，看着那些被冻得发紫的脚踝在火光中交错——舞者的皮肤上爬满新旧疤痕，像被揉皱的羊皮纸记录着围剿与迁徙。

“你听到鼓声了吗？“他忽然转向查尔斯，瞳孔被火舌舔得发亮，“他们在河对岸敲响熊皮鼓，你死去的同胞正踩着水面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