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就这般睡

“当真!?”元静姝猛的起身,双眸发亮,语气激动,“细细说来!”

“当真!”青衣凑近了些许,描述得天花乱坠,小脸爬上激动的红。

元静姝的心绪也跟着上下起伏,只觉得仿佛看了一场激烈的争执现场。

只有绿莲眉心微皱,轻声提醒,“二少夫人……”

“啧!”元静姝不满斜眼看她,“何事?”

绿莲顿了顿,“无事,二少夫人不是说要找二少爷商量重要事宜?”

“是!”元静姝抓起桌上的设计图,径直往外走去,“此事更重。”

她要与薛泽霖商议,从库房里支出些银子,作为她赚钱的启动资金。

绿莲低垂眉眼,姿态恭敬地跟着她离去。

青衣一把将绿莲拉住,一脸不满,压低声线,“何故打断我?见我得了娘子青眼,嫉妒我?”

绿莲扶开她的手,轻声叹气,“世子夫人与二少夫人是嫡亲姐妹,二少夫人年岁尚小,心性不稳,不知这高门宅院里,多一个朋友便多一分活路,本就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何苦这般互相嫉恨?”

“哼!”青衣重重哼气,“大道理一堆!不还是个与我平起平坐的丫鬟?”

“青衣!”绿莲沉下嗓音,“你不该任由二少夫人这般,会害了她!”

“嘁!”青衣扭头,压根不理会她,提着裙子小跑,“二少夫人等等奴婢!奴婢和您一起!”

绿莲眉心皱得更紧了。

*

夜色如魅。

皇宫怡知院。

“皇上驾到!”尖细高亢的声音自院外响起。

将将睡下的沈知愿一脸惊异,抬眸看向房内灭灯的贴身丫鬟明月。

“快!快!为我更衣!”沈知愿略显慌乱地掀开锦被,连绣鞋都未来得及穿,便徒步走至铜镜前整理仪容。

“怎的不穿鞋?”一道沉稳的嗓音自她身后响起。

沈知愿心尖一凛,连忙回身行礼,“皇上……啊!”

她整个人骤然腾空,被皇帝谢昭打横抱起。

“皇上……”沈知愿一脸忐忑地抬眸地抬眸看他,“皇上放臣妾下来,莫要累着您了。”

“不会!”谢昭拿了榻上锦被,动作轻柔地盖在她双膝,“夜里凉,就免了那些虚礼。”

沈知愿受宠若惊地拽着锦被一角,“皇上怎的突然来了?”

“不喜欢朕来?”

“不是!臣妾不是……”

“没事。”皇上拍拍她手背,柔声安慰,“不过是处理完政务疲乏,随意走走,便到了你这院子,进来看看你。”

沈知愿面色一僵,配合地笑了笑。

她这院子离养心殿十万八千里,怎会是随意来的?

自她入宫三年来,除了头俩月能见着皇帝,之后皆是与贴身丫鬟明月在这偏僻小院互相扶持。

不受宠的嫔妃万千,加上她母家无甚势力,宫里人惯会见风使舵,她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清苦。

可前些日子,皇上突然来她这院子,还宠幸了她。

她莫名其妙重获圣宠,宫人也对她客气起来。

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流水般送进这破烂院子。

她像做梦一样,生怕一不小心便醒来。

她自小跟着父兄读了许多书,自然知晓,皇帝的后宫往往与前朝挂钩。

可她父亲不过五品小官,兄长也无甚建树,如何能得皇帝器重?

这突如其来的宠爱,像把铡刀悬空头顶,迟迟不落,令人瘆得慌。

前两日,皇帝与她闲聊提起,元家表妹元青黎要成婚了,他暗示她若是想家人,可书信一封。

她当即便猜到,那把铡刀,是冲着元青黎去的,冲着薛候府去的。

她只犹豫片刻,便决定寄出那封信。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尤其是经历过三年那般痛苦的日子后,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顺着那根绳子往上爬。

她要所有人知道,她沈知愿的才情不会被淹没在这深宫,她会顺着皇帝给的机会,获得她想要的东西。

那些曾经嘲笑她,欺辱她的人,她会一一打回去!

沈知愿垂眸,盯着自己手上刚结痂的伤疤。

那是她这三年与明月在这院子里种菜划伤的。

长年累月下来,双手不堪入目。

这些日子,在谢昭送来的珍贵草药的治愈下,陈年疤痕已经淡化许多,伤口也开始结痂,再也没有多出新伤。

“既然皇上累了,臣妾为皇上捏捏肩,放松放松?”沈知愿直起身子,跪坐榻上,小心翼翼搭上谢昭双肩。

谢昭闭上双眸,一脸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小手,“朕听闻一趣事,知愿可想听听?”

“臣妾听着。”

“你那元家表妹元青黎,可还记得?”

沈知愿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回应,“自然,前两日元家两个表妹嫁进薛侯府,臣妾也得您应允,给她们寄了家书祝贺。”

“可惜你的叮嘱都被忘至脑后。”

“皇上何故如此说?”

“那元家二娘子竟是个不省心的,刚成婚便闹着夫君不疼爱她,还要上吊,将侯府闹得不可开交,现下许是侯府觉得丢了颜面,将此事压下,但还是碎嘴子被传了出来,如今京城里的人都暗地里看笑话。”

“我那两个表妹,一个端庄贤淑,一个娇俏可人,二娘子元青黎得我姑母宠爱,自然脾性娇一些,只是难为薛世子了。”

“哈哈哈,倒也没想到,一个在战场上嗜血凌厉的小将军,娶了美娇娘,便没了之前的洒脱,还是被牵绊住了。”

沈知愿不知谢昭什么意思,只附和着笑。

“对了,明日是你两个表妹回门的日子,你也三年未回去看过亲人了,可想他们?”

“自是想的。”

“那朕便允你明日也回去看看。”

“谢皇上。”沈知愿从榻上下来,跪在地上行礼。

“起来罢,夜深了,让下面人灭了灯,歇着吧。”

“是。”

*

“呼~”元青黎撅着嘴,将正房最后三盏灯吹灭。

她跪坐榻上,深呼吸,将身上薄如蝉翼的寝衣又往下拉了拉。

吱呀……

房门开了,薛策大踏步进来。

元青黎紧张地捏了捏锦被,暗自打气。

她今晚一定要睡了他!

管他行不行的!反正必须行!

唰……

刀剑出鞘的声音,格外刺耳。

元青黎眼前白光一晃,床榻上多了把出鞘的长剑。

她抬眸望向床前的男人,“夫君……”

薛策冷厉的声线响起,“今夜就这般睡,不许越过这长剑,否则伤了自己,我可不管。”

元青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