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铁牛蹲在镖局门口的石墩子上，手里捏着根草茎，百无聊赖地嚼着。日头正毒，晒得他脑门子直冒油。镖局里静悄悄的，连往常爱在院子里打盹的老黄狗都躲到阴凉处去了。
“铁牛，别偷懒了，过来搬货！”镖头李大锤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王铁牛应了一声，慢吞吞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他今年刚满二十，是镖局里最年轻的镖师，平日里干的都是些搬货喂马的杂活。
刚走进后院，就看见李大锤正指挥着几个伙计往马车上装货。车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都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
“铁牛，把这箱搬到最里头去。”李大锤指了指脚边的一个木箱。
王铁牛弯腰去搬，箱子沉得很，差点没闪了腰。他忍不住嘀咕：“这装的啥啊，这么沉？”
李大锤瞪了他一眼：“少废话，赶紧搬！”
王铁牛撇撇嘴，老老实实把箱子搬上了车。装完货，李大锤拍了拍手，招呼大家集合。
“这趟镖是送到金陵城的，路上不太平，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李大锤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王铁牛身上，“铁牛，你跟着老周走前头，机灵点。”
王铁牛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安。最近江湖上不太平，听说白莲教余孽闹得厉害，连锦衣卫都出动了。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心里暗暗祈祷这趟镖能平安无事。
二
镖队出了城，沿着官道一路向南。王铁牛骑着马跟在老周后头，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四周。官道两旁的树林里静悄悄的，连只鸟都没有，安静得有些诡异。
“老周，这地方咋这么安静？”王铁牛忍不住问道。
老周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脸上有道疤，是镖局里的老镖师。他眯着眼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小心点，这地方前阵子闹过山匪。”
王铁牛心里一紧，握紧了缰绳。就在这时，前头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十几个蒙面人从树后窜了出来，手里提着刀，拦在了路中间。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为首的蒙面人扯着嗓子喊道。
李大锤一挥手，镖队立刻停了下来。他上前一步，抱拳道：“各位好汉，我们是金陵镖局的，行个方便，改日必有重谢。”
蒙面人冷笑一声：“少废话，把货留下，饶你们不死！”
李大锤脸色一沉，知道今天这事没法善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镖队的伙计们，低声道：“准备动手。”
三
王铁牛心跳得厉害，手心全是汗。他虽然是镖师，但真正动手的机会并不多。眼看着双方剑拔弩张，他咬了咬牙，抽出腰间的短刀。
突然，蒙面人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带着几个人冲了过来。那男子腰间挂着绣春刀，正是锦衣卫千户沈沧澜。
“大胆山匪，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抢劫！”沈沧澜厉声喝道。
蒙面人显然没料到会碰上锦衣卫，顿时慌了神。为首的蒙面人一挥手，喊道：“撤！”
山匪们一哄而散，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树林里。沈沧澜勒住马，冷冷地看了李大锤一眼：“你们是哪个镖局的？”
李大锤连忙上前行礼：“回大人，我们是金陵镖局的，正押镖去金陵城。”
沈沧澜点点头，目光在镖队的货物上扫了一圈，突然问道：“车上装的是什么？”
李大锤心里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回大人，是一些丝绸和茶叶，都是寻常货物。”
沈沧澜眯了眯眼，似乎不太相信，但也没再多问，挥了挥手：“走吧，路上小心。”
四
镖队继续上路，王铁牛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悄悄凑到老周身边，低声道：“老周，那锦衣卫为啥对咱们的货这么感兴趣？”
老周皱了皱眉，低声道：“别多问，赶紧赶路。”
王铁牛心里更加疑惑，但也不敢再多问。镖队一路南下，终于在第三天傍晚赶到了金陵城。
进城后，李大锤带着镖队直奔城东的一处宅院。宅院门口站着几个家丁，见镖队来了，连忙上前接应。
“李镖头，辛苦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笑。
李大锤点点头，指挥着伙计们卸货。王铁牛搬着箱子往里走，突然听见那管家低声对李大锤说：“东西都齐了吧？老爷等得急了。”
李大锤点点头：“都齐了，一件不少。”
王铁牛心里一动，总觉得这事不简单。他偷偷瞄了一眼箱子，发现箱角有些破损，露出了一角泛黄的羊皮纸。
五
卸完货，镖队在宅院里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李大锤带着大家准备返程。王铁牛心里惦记着昨晚看到的羊皮纸，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进了后院。
他摸到昨晚卸货的库房，轻轻推开门，发现里面堆满了木箱。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其中一个箱子前，掀开盖子，发现里面装的根本不是丝绸和茶叶，而是一些奇怪的器物——有青铜镜、玉璧，还有几卷泛黄的羊皮纸。
王铁牛心里一惊，正要仔细查看，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连忙躲到箱子后面，屏住呼吸。
门被推开了，李大锤和那个管家走了进来。管家低声说道：“李镖头，这批货可不能出差错，老爷说了，要是丢了，咱们都得掉脑袋。”
李大锤点点头：“放心，我亲自押送，绝不会出问题。”
两人又说了几句，转身离开了库房。王铁牛等他们走远了，才悄悄溜了出来。他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这批货到底是什么来路。
六
返程的路上，王铁牛一直心不在焉。他总觉得这批货不简单，但又不敢多问。镖队走到半路，突然又碰上了一伙山匪。这次的山匪比上次更多，足足有三十多人。
“把货留下，饶你们不死！”山匪头子挥舞着大刀，恶狠狠地喊道。
李大锤脸色阴沉，知道这次没法善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镖队的伙计们，低声道：“准备拼命！”
双方很快打成一团。王铁牛握着短刀，心里又怕又急。他虽然是镖师，但真正动手的机会并不多。眼看着一个山匪朝他扑来，他咬了咬牙，挥刀迎了上去。
突然，一支箭从远处射来，正中那山匪的胸口。王铁牛一愣，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骑着马冲了过来，手里握着弓箭，正是苏红绡。
“苏姑娘！”王铁牛惊喜地喊道。
苏红绡冲他点点头，翻身下马，加入了战斗。她的身手极好，几个回合就放倒了几个山匪。山匪们见势不妙，纷纷撤退。
七
战斗结束后，王铁牛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苏红绡走过来，递给他一壶水：“没事吧？”
王铁牛摇摇头，接过水壶喝了几口，这才缓过劲来。他抬头看着苏红绡，忍不住问道：“苏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苏红绡笑了笑：“我听说你们镖局接了批特殊的货，特地来看看。”
王铁牛心里一动，低声道：“苏姑娘，那批货到底是什么？我总觉得不对劲。”
苏红绡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那批货是张士诚的遗物，里头藏着龙骨的下落。”
王铁牛瞪大了眼睛：“龙骨？那不是传说吗？”
苏红绡摇摇头：“不是传说，是真的。沈沧澜一直在找这批货，没想到被你们镖局接了。”
王铁牛心里一沉，终于明白为什么沈沧澜会对他们的货这么感兴趣。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苏姑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红绡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会帮你们的。”
八
镖队继续上路，苏红绡一路暗中保护。王铁牛心里踏实了不少，但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果然，走到一处山谷时，沈沧澜带着锦衣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李大锤，把货交出来，饶你们不死。”沈沧澜冷冷地说道。
李大锤脸色阴沉，知道这次没法善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镖队的伙计们，低声道：“准备拼命！”
双方很快打成一团。王铁牛握着短刀，心里又怕又急。他虽然是镖师，但真正动手的机会并不多。眼看着一个锦衣卫朝他扑来，他咬了咬牙，挥刀迎了上去。
突然，苏红绡从旁边冲了过来，一箭射中了那锦衣卫的肩膀。她冲王铁牛喊道：“快走！”
王铁牛犹豫了一下，转身就跑。他跑出没多远，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他回头一看，只见李大锤被沈沧澜一刀砍中，倒在了地上。
九
王铁牛心里一沉，正要冲回去救李大锤，突然被苏红绡拉住了：“别去，你救不了他！”
王铁牛挣扎着：“可他是我们的镖头！”
苏红绡摇摇头：“他已经不行了，你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王铁牛咬了咬牙，终于转身跑了。他跑出山谷，躲进了一片树林里。等他再回头时，山谷里已经没了动静。
几天后，王铁牛回到了镖局。他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镖局的其他伙计，大家都沉默了。
“铁牛，这事你别管了。”一个老镖师拍了拍他的肩膀，“江湖上的事，咱们管不了。”
王铁牛点点头，心里却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查清楚这批货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