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厂沉淀池泛起青铜色泡沫。我踩着浮渣间的混凝土桩前行,靴底黏着的菌丝在桩面拖出“四八二“的编号。生锈的格栅突然闭合,栅条间隙卡着半截工程兵臂章,尼龙布渗出黑色血渍。
沉淀池底传来金属刮擦声。我拽起池边的铁链,链头拴着的浮球裂开,露出浸泡在污水里的显微胶片——显影出陈秋山向供水系统投放菌丝孢子的画面。胶片边缘的工程兵暗号突然扭曲,变成陈三水遗书:“戌时炸西闸。“
泵房铁门突然爆响。二十四个脖颈挂铜铃的活人俑破门而出,他们瞳孔泛着菌丝特有的青铜色,指节套着墨玉扳指改装的液压钳。我翻上输水管时,菌丝在左肩凝成箭头,指向墙面的工程兵涂鸦:“丙戌位有眼。“
通风管突然喷出青铜色蒸汽。我扯下防毒面具滤芯,菌丝在滤纸上拼出活祭流程图:活人俑胸腔的墨玉扳指正在向供水主管道输送菌丝孢子。怀中的青铜铃铛突然自鸣,声波震碎最近的输水管,喷涌的污水里裹着具穿防护服的骸骨,防护服编号正是“四八二“。
“丙戌位......“菌丝在视网膜投射血色坐标。我撞破控制室的观察窗,操作台荧幕显示整个污水厂的菌丝浓度分布图。当指尖触到“四八二“的峰值区时,整座厂房突然断电,应急灯在菌丝作用下泛出青铜色冷光。
地下检修通道传来婴儿啼哭。我掀开井盖,菌丝在扶梯上凝成箭头。污水渠壁上嵌着九具青铜棺椁,棺盖的云雷纹间渗出黑色黏液。最近的棺椁突然开启,里面蜷缩着具菌丝覆体的童尸,手中握着半卷工程兵值班表。
值班表背面渗出新的血字:“陈玄礼在总控室......“童尸突然暴起,菌丝缠住我的左臂扎向青铜棺。我挥动青铜剑斩断菌丝,剑锋触及棺椁时突然发烫——棺内铺着的竟是陈秋山签发的活祭许可令。
总控室的防爆门突然炸裂。石阿公的机械残躯立在操作台前,胸腔裸露的齿轮间缠绕着血色藤蔓。他脖颈挂着的铜铃突然震响,活人俑们集体转身,墨玉扳指射出的青光在菌丝网上拼出陈玄礼的虚影。
“四八二归位......“虚影挥动青铜杖。我按下操作台的紧急泄洪按钮,污水裹着菌丝孢子倒灌入室。石阿公的机械义眼突然爆出电火花,液压钳卡住的青铜简在湍流中撞向配电箱。
爆炸的气浪掀翻活人俑。我抓着泄洪管爬向地面,怀中的青铜铃铛裂成两半。晨雾漫过厂区时,左肩菌丝凝成新的九泉眼图腾,野狗在铁网外刨出块刻着“四八三“的混凝土块——血字正顺着钢筋缝隙缓缓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