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朝朝春色

顾家小小姐五岁生辰这天，抱着金丝楠木盒撞开书房门时，正瞧见父亲将母亲压在古籍堆里。林晚星旗袍襟口散着玛瑙扣，顾霆枭后颈的火焰纹上还沾着口脂。

“杳杳的琉璃珠...“小姑娘把木盒砸在《营造法式》上，“和爹爹的佛珠缠住啦！“

顾霆枭拢着妻子滑落的云肩，拎起缠成乱麻的珠串。林晚星忽然掩唇轻笑——那串本该在祠堂供着的翡翠佛珠，此刻正与她给女儿编的长命锁绞在一起，凤凰金铃卡在刻着“廿三“的檀木珠里。

“这是太爷爷在教杳杳认字。“她将女儿抱到膝上，指尖抚过纠缠的珠串，“你看，佛珠缠着铃铛，就像...“

“就像爹爹每晚都缠着娘亲念诗！“小丫头突然指着案上砚台，“这个'春'字我认得！昨夜爹爹在娘亲背上写的...“

顾霆枭突然抱起女儿走向露台，耳尖泛着可疑的薄红：“杳杳不是要看凤凰吗？“

月华下，林晚星腰间胎记泛起莹蓝微光。小丫头扒着父亲肩膀，看那凤凰纹路顺着母亲脊梁游走，最后停在父亲心口，与火焰纹身羽翼相叠。

“爹爹这里烫烫的！“肉乎乎的小手按上顾霆枭胸膛。

林晚星从背后环住父女俩，下巴搁在丈夫肩头：“因为这里藏着给杳杳摘星星的火箭燃料呀。“

夜风忽起，露台暗格里飘出张泛黄图纸。小丫头抢着展开，竟是顾霆枭二十年前的手稿：星空轨道交错成凤凰轮廓，每个锚点都标着经纬度——正是这些年他们携手修复的古建筑坐标。

“这是爹爹给娘亲的聘礼。“顾霆枭握住妻女交叠的手，“用天上星斗连成你的胎记。“

瓦当突然坠下一串雨珠，林晚星颈间东珠项链应声而断。顾霆枭俯身去捡时，后颈忽然贴上温软唇瓣。

“顾先生心跳过速了。“林晚星将滚落的东珠塞进他衬衫口袋，“莫不是偷喝了女儿酿的梅子酒？“

小丫头趁机把琉璃珠塞进父亲皮带扣，学着母亲平日的腔调：“珠联璧合，锁君长生——“

话音未落就被顾霆枭举过头顶，父女俩的笑声惊起满庭白鹭。林晚星倚着朱漆廊柱，看月光将三人影子揉成完整的凤凰图腾。檐角铜铃轻响，恍惚是十世前那个雪夜，小沙弥将暖手炉塞进小乞儿怀里时，铃铛发出的第一声清音。

梅雨季的清晨，顾霆枭握着小狼毫笔，在林晚星后背描摹《营造法式》的榫卯图解。她伏在花梨木案上校对古籍，腰窝的凤凰尾羽正卡着半枚翡翠镇纸。

“顾总这是借修复古建之名...“她反手按住他游走的手腕，“行孟浪之实？“

笔尖突然点在胎记第七片翎毛，顾霆枭俯身咬开她颈后盘扣：“夫人昨夜拆我腰带时...“温热鼻息拂过耳后敏感处，“可比现在坦率得多。“

晨光漏过博古架，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园冶》残卷上。林晚星忽然翻身勾住他玉带钩，指间金丝楠木尺划过喉结：“这'勾心斗角'之法，顾总实践得...唔！“

未尽的话被渡进口中的君山银针堵住。顾霆枭握着她的手在宣纸走笔，竟绘出改良版凤凰金钿样稿——正是她前世大婚时被撕毁的冠饰设计。

“东南角楼的斗拱要重做...“他忽然咬着她耳垂低语，“就像昨夜你攀着我肩颈的力道。“

窗外突然传来女儿的笑闹声，林晚星趁机将朱砂抹在他襟口：“杳杳在笑你衣冠不整呢。“

顾霆枭却扯落半边帷幕，就着未干的墨迹在她锁骨画重檐歇山顶：“让她学学何为持之以恒。“

暮色中的温泉池浮着木樨花瓣，林晚星踩着顾霆枭的肩去够岩壁上的野兰。水汽蒸得她足尖泛粉，腰间胎记在暮色中流转金芒。

“顾总当年锁我的铁链...“她故意晃了晃缠在脚踝的银铃，“改成风铃倒是悦耳。“

顾霆枭忽然沉入水中，托起她后腰抵上凹凸的钟乳石。前世禁锢她的锁链孔洞中，此刻生出簇簇紫藤花，缠着褪色的镣铐开得恣意。

“这里本该嵌着监控探头...“他衔着花瓣贴上她心口，“现在只照见顾太太的...“

尾音消弭在纠缠的唇齿间。林晚星攥住他湿漉漉的发尾，瞥见岩缝里藏着个鎏金小匣——装着二十年前她被调包时的长命锁，锁芯刻着顾霆枭的笔迹：得卿处，万劫消

庑殿顶漏下三两点雨珠，林晚星赤足踩在顾霆枭脚背，握着他执刀的手雕蜜冬瓜。烛火将两人影子投在《膳夫录》上，恍若皮影戏里的神仙眷侣。

“当年你给我下的砒霜...“她突然舔过他指尖糖霜，“换成霜糖倒是风雅。“

顾霆枭腕间佛珠缠住她脚踝金铃，就着雨声在冬瓜皮刻凤凰于飞：“夫人喂的毒酒...“刀刃忽转剜出莲心，“我当合卺饮了十八载。“

女儿抱着糖罐闯进来时，正见父亲衔着冬瓜条俯身。林晚星笑着将糖霜撒向烛台，满室星火中，顾霆枭后颈的火焰纹映着她唇上胭脂，恰似红莲浴火。

“爹爹偷吃！“小丫头跺脚。

“在尝你娘亲的...“顾霆枭将妻女拢进大氅，“隔世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