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能装到几时

卯时三刻,碎玉城飘着牛毛细雨。

虞棠跪坐在药庐的青砖地上煎药,陶罐里翻滚的狼毒草泛着诡异紫光。

她故意将火折子往右偏移半寸,让药炉左侧的铁柄逐渐发烫——这是今日要送给玉临渊的“惊喜”。

“墨哥哥当心!”阿箬抱着药筐冲进来,羊角辫上沾满晨露,“昨儿新采的赤芍放哪儿?”

虞棠佯装转身指点,广袖拂过药炉。烧红的铁柄擦过手背,瞬间烫出焦黑伤痕。

她闷哼着打翻药罐,滚烫的药汁泼在粗麻衣摆上,腾起刺鼻白烟。

“找死吗?”玉临渊的狐尾卷着冷风破门而入,九条雪尾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虞棠蜷缩在药渣堆里颤抖:“小的笨手笨脚…求少主责罚…”被烫伤的左手刻意露出溃烂的奴隶烙印,在晨光中更显狰狞。

玉临渊的狐耳动了动,琉璃瞳扫过狼藉的药炉:“今日起,你只负责分拣药材。”甩袖扔来瓶冰肌膏,“再烧坏半间药庐,就拿你的骨头砌墙。”

虞棠伏地谢恩时,瞥见他尾尖新添的灼痕——这是今晨查验爆炸药炉时受的伤。计划成了。

巳时,晒药台飘着苦香。

虞棠坐在竹帘后挑拣赤芍,腕间的玉镯被药汁染成褐色。阿箬蹲在旁边捣药,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东厢房关着个怪人,浑身长满冰碴子…”

药杵“当啷“落地。虞棠想起原书剧情:此刻被囚的应是狼族派来的混血细作,正是此人携带着引发疫病的关键毒株。

“阿箬替我去取些艾草?”她摘下随身的香囊塞给小狐妖,“用这个装,防虫。”

香囊里缝着赤炎草灰,遇狼毒会泛蓝光。待阿箬蹦跳着离开,虞棠迅速将今日要晒的雪见草浸入蛇蜕水——这是解狼毒的药引,遇热即会挥发。

午时,后厨送来药膳。

虞棠盯着翡翠碗里的燕窝粥,银簪试出三道黑痕。下毒之人显然急了,连掩饰都懒得做全。

她舀起半勺浇在窗台兰草上,叶片瞬间蜷曲发黑。

“这金丝燕窝,赏你了。”她将粥碗递给路过的洒扫婢女,“少主赐的。”

半刻钟后,东厢房传来凄厉惨叫。虞棠倚着门框冷笑,看侍卫拖出七窍流血的婢女——正是昨日往她药里投蛇信草之人。

玉临渊的狐尾扫过她脖颈:“你早知有毒?“

“小的只是按规矩试药。“她露出被烫伤的手,“您瞧,今日连药勺都握不稳…”

九尾突然缠住她腰肢拎至半空。玉临渊贴近她耳畔低语:“本君倒要看看,你这病秧子能装到几时。”

未时三刻,暴雨冲刷着青石阶。

虞棠被罚跪在回廊擦地,膝下垫着偷藏的软枕。阿箬猫着腰钻过来,羊角辫滴着水:“墨哥哥,东厢房的姐姐浑身发蓝光!”

香囊果然起效了。虞棠故意打翻水桶,趁侍卫查看时塞给阿箬包药粉:“撒在她窗沿,能止痒。“

这是用蛇蜕粉调的驱虫药,遇水则化为追踪香。只要那混血细作今夜出逃,就会成为最好的指路标。

酉时,药庐弥漫着血腥气。

虞棠为玉临渊包扎尾尖灼伤时,窗外突然掠过黑影。她故意手抖,药粉洒在他伤口:“少主恕罪!”

玉临渊蹙眉甩尾,九条狐尾撞翻博古架。藏在暗格的青铜酒樽滚落,樽底赫然刻着狼族图腾——这正是他今晨从密道带出的证物。

“好奇?”玉临渊用尾尖勾起酒樽,“这是本君百岁宴时,狼王送的贺礼。”

虞棠盯着樽沿残留的冰蓝色污渍,突然剧烈咳嗽:“这…这是雪炽症病人的血渍…”

玉临渊瞳孔骤缩。虞棠趁机将沾血的帕子按在樽口,冰蓝血渍遇热竟浮现狼头纹——正是现任狼王的私印!

“三日后酉时…咳…狼族会从东水门潜入…”她佯装毒发晕厥,掌心却紧攥着从玉临渊袖中顺走的鳞片。

戌时,西厢房烛火摇曳。

虞棠对着铜镜往烫伤处涂药膏,窗外忽传来三声鹧鸪叫。她推开后窗,奄奄一息的混血狼女滚进来,脖颈泛着熟悉的蓝光。

“救…救我…”狼女扯下颈间狼牙坠子,“他们要在井水下毒…”

虞棠收好坠子,将人藏进浴桶。指尖抚过狼女心口的冰蚕蛊印,她突然轻笑——这场瘟疫,终于抓到狼族的尾巴了。

更漏声里,虞棠摩挲着新得的狼牙坠子。玉临渊的狐尾影子映在窗纸上,而她袖中的赤炎草粉,正缓缓飘向浴桶…

卯时未至,碎玉城笼在黛青色雾霭里。

虞棠蹲在药园东南角的篱笆后,指尖捻着颗狼毒草籽。晨露浸透粗麻衣摆,缠胸的白绫勒得她喘不过气。

这是她成为专属药侍的第七日,终于等到轮值药园的机会。

“沙——”

身后突然传来枯枝断裂声。虞棠迅速将草籽塞进袖袋,佯装整理药锄。

阿箬顶着乱蓬蓬的羊角辫钻出药丛,怀里抱着只瘸腿的雪兔。

“墨哥哥快看!”小狐妖献宝似的举起兔子,“我在后山捡的,它爪子上有狼毒草的汁液!”

虞棠瞳孔微缩。

雪兔伤口泛着幽蓝光泽,正是她前夜故意洒在药田边的诱兽粉痕迹。

接过兔子的瞬间,她指尖在兔耳后轻按,藏着的赤炎草籽簌簌落入土中。

“得用蛇蜕水清洗。”她背过身配药,故意打翻装狼毒草的玉匣。紫色草籽滚进药丛,与晨露接触后立即生根发芽。

阿箬突然抽动鼻尖:“咦?这里怎么有…”

“阿箬!”虞棠猛地咳嗽,将混着血丝的帕子塞给她,“帮我去取些绷带可好?”

支开小狐妖后,虞棠迅速刨开湿润的泥土。

昨夜埋在此处的青铜钥匙拓印已生出绿锈,与狼毒草根须纠缠成诡异的图腾——正是《青丘药典》缺失的解毒阵。

“原来你在这儿。”

玉临渊的狐尾扫过药架,琉璃瞳映出她沾泥的指尖。虞棠顺势跌坐在地,举起被草叶割伤的手背:“小的在采止血藤…”

九条狐尾突然缠住她腰肢提起,玉临渊指尖燃起狐火:“止血藤长在悬崖,你这病秧子倒会瞬移?”

虞棠趁机抖落袖中草籽,狼毒草遇火疯长,瞬间缠住玉临渊的尾尖。她佯装惊慌去扑火,实则将怀里的冰蝉蜕粉撒进火中。蓝焰腾起的刹那,两人同时嗅到蛇腥味。

“少主小心!”虞棠扑倒玉临渊。淬毒的蛇鳞擦着发梢钉入药架,半截蛇蜕飘飘落地。

玉临渊的狐尾炸成雪团,九尾如利刃绞碎偷袭的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