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布置发展路径

大部分人忙碌起来后,海岸边喧嚣震天,朱高煦却抽身回到临时搭建的主帐。他让人叫来了李鹤捧。

帐篷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油灯跳动着,映出两人脸上的疲惫和尘土。外面的嘈杂声被厚厚的帆布隔开了一些,显得有些遥远,只剩下隐约的砍伐声和号子声。

“鹤捧,坐。”朱高煦指了指一张刚砍出来的、还带着湿气的简陋木凳。

李鹤捧依言坐下,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目光落在朱高煦身上,等着吩咐。一路风浪颠簸,这位跟随多年的管家脸上也刻满了风霜,但眼神依旧是那份雷打不动的沉稳。

朱高煦没绕圈子,直接开口:“这地方,我已经命名为‘瀛角城’,作为咱们日后在这片南方大陆的根基。此地往后设为‘南非总督府’,你,李鹤捧,就是首任大都护,替我镇守此地。”

李鹤捧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是如此重任,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猛地站起身就要躬身行大礼,却被朱高煦抬手按住了肩膀。

“行了,自家兄弟,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朱高煦摆摆手,力道不轻,“这摊子事千头万绪,交给你,我才睡得着觉。担子不轻,你心里得有数,这可不是在南京汉王府里管管事那么简单。”

李鹤捧被按着重新坐下,深吸了口气,郑重地点头:“王爷依重,属下……明白。只是此地毕竟荒芜,一切从零开始,还请王爷示下章程,属下也好有个方向。”

“章程?”朱高煦笑了笑,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掀开帘子一角,看着外面那些挥汗如雨的身影,“首要一条,活下去,然后才是扎下根。粮食!粮食是天!必须尽快做到自给自足。咱们带来的麦种,还有那些豆子什么的,都得找地方试着种。挑那些有经验的老农,让他们多看看这边的土质、雨水,摸索着来,看看到底哪种更适合。别指望一步登天,先保证这几千张嘴不饿肚子就行。”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李鹤捧,变得锐利:“其次,建城。别想着一步到位搞什么雕梁画栋,那都是后话。先把架子搭起来,规划好居住地方、储存地、防御设施、商业设施。城墙必须坚固,码头要实用,能停靠咱们最大的船。还有,给我挑个背风向阳、地势稍高的地方,建一座府邸,不用太大,但格局要像个样子,对外就说是我的行宫。万一将来京里真有人过来,咱们也好有个说辞糊弄过去,不要让大明的使者知道我在远处还有地。”

李鹤捧默默记下,又问:“那……贸易呢?王爷,此地扼守东西要冲,若能与过往船只……”

“不急。”朱高煦打断他,语气果断,“现在不是张扬的时候。咱们这点家底,看着人多船多,其实就像刚出窝的雏鸟,看着羽毛挺唬人,实则一捏就碎。先学会藏起来,闷声把自己的窝筑牢了,懂吗?等咱们翅膀真正硬了,再谈什么贸易,再谈什么展示实力。眼下,管他什么船过来,只要不主动招惹咱们,就当没看见。除非他们不长眼,打上门来。”

他走到那张简陋的地图前,手指在好望角那个尖端点了点:“还有,在这最南边的海角悬崖上,给我立一座灯塔。不用太复杂,石头垒就行,但要高,要显眼。顶上用最好的油脂,烧得旺旺的。夜里,它就是咱们的眼睛,既能指引咱们自己将来往西边去的船回来,也能让那些可能迷航的弟兄,在绝望中看到一点光,知道家在这里。”

李鹤捧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

“至于那些土人,”朱高煦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不来招惹我们,我们就当他们不存在,专心干咱们自己的事。若是哪个不开眼的部落敢冲击咱们的营地……哼,那就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火铳不光能打猎,更能打人。等城市发展起来,人口多了,粮食够吃了,可以尝试招安一些看着顺眼的,比如那些皮肤颜色浅一些的部落,教他们汉话,学咱们的规矩,慢慢同化。至于北边那些……听说皮肤黑得跟锅底似的,那些就别理会了,尽量隔离开。咱们是要建立新华夏,不是要弄个五颜六色的大杂烩,你也不想看到你的孙子辈,一个个黑黢黢的吧?”

他看着李鹤捧,见他眼神专注,显然在心里盘算着这些事的轻重缓急,便继续往下说:“事情听着好像就这么几件,可真要做起来,哪一件都不轻松。特别是这吃饭的家伙事儿,农业,几千张嘴等着呢,这根基要是没打牢,其他的都是空中楼阁。你得多盯着,不能光指望那些老农,他们经验再足,这地界的脾气跟咱们大明也不一样。土质、雨水、日照,都得记下来,哪块地种什么长得好,哪种收成高,都要有本账。咱们带来的种子金贵,不能瞎糟蹋了。也别怕失败,今年不成,摸清了门道,明年就好起来了。还有,收上来的粮食,储存尤其要紧,粮仓得干燥、通风,还得防鼠防盗,别辛辛苦苦种出来,最后坏了一半,或者被哪个不开眼的偷了去,那才叫冤。”

李鹤捧听得仔细,拿起旁边案几上备着的炭笔,在一块平整的木板上快速记着要点,笔尖划过木板发出沙沙的轻响。

朱高煦走到帐篷门口,看着外面忙碌的人群,声音不高却很清晰:“农闲的时候,人不能闲着。组织可靠的队伍,往周围的山里好好探探。咱们现在两手空空,什么都缺。木头石头这些看得见的就不说了,关键是地底下埋着的。铁矿、铜矿,这是重中之重,哪怕品位不高,挖出来能炼出铁疙瘩就行。咱们得自己打铁,造农具、修船、做兵器。总不能指望着船上带的那点家当过一辈子,那是坐吃山空。要是能找到煤矿,那就更好了,能省不少木炭。”

他转回头,看着李鹤捧补充道:“还有金子。这地方看着荒凉,谁知道山沟里会不会藏着狗头金?派人去找,找到了,严格控制起来,不许声张。金子这玩意儿,现在是咱们手里最硬的通货,以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跟谁换点咱们急需的东西,或者……嗯,总之,越多越好。但是记住了,挖金子的地方,守卫要加倍,人心隔肚皮,别为了几块黄澄澄的石头,自己人先打起来,那笑话就闹大了。”

朱高煦踱回桌边,拿起一块冷掉的烤肉,撕下一条,慢慢嚼着,眼神里透着一股算计:“冶炼、锻造,这些都需要人手和技术。咱们队伍里有不少好工匠,把他们都用起来,建高炉,打铁铺,先把锤子、斧头、钉子这些最基本的家伙事儿弄出来。船只也要定期保养维修,这瀛角城以后就是咱们船队的大本营,船厂也得尽快规划起来。”

他把吃剩的骨头扔到一边,擦了擦手:“事情就是这么个章程。活下去,扎下根,然后才能图发展。看着难,但一步一个脚印走,总能走出来。你肩上的担子重,这几千口子人的吃喝拉撒,还有这块基业的安危,都交给你了。

“属下遵命。”李鹤捧再次躬身,这次声音低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份量。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保证,但那挺直的脊梁和紧抿的嘴唇,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

朱高煦上前,手掌在他肩上用力按了按,触手坚硬如石。“行了,去忙吧。记住,瀛角城是咱们的跳板,是咱们与大明联系的唯一窗口,但不是咱们最终的目的地。把这里建好了,建稳了,咱们与大明的贸易交往才能正常。”他收回手,看着李鹤捧,“别让我失望,也别让跟着你的弟兄们失望。”

李鹤捧最后看了朱高煦一眼,那眼神复杂,有沉重,有决然,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知前路的微弱兴奋。他再次躬身,这次朱高煦没有阻止。随后,李鹤捧转身掀开帐帘,步履沉稳地走了出去,背影很快融入了外面喧嚣的人声和劳作声中,仿佛一块投入沸水中的石头,无声却坚定地承担起了自己的重量。

帐篷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油灯“噼啪”的轻响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斧头砍伐声。朱高煦重新坐回那张粗糙的木凳上,帐内的光线显得更加昏暗。他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长长吐出一口气。万里基业,千头万绪,每一步都得踩实了。交给李鹤捧,他放心,这位老管家虽然看着古板,但执行力没得说,而且够狠心,也够细心,守这么个摊子正合适。

布置完南非的事情后,朱高煦就准备下一段去往美洲的航程,舰队需要在这里简单补充一下淡水,随后他即将率领舰队利用本格拉寒流和南赤道暖流横渡大西洋,然后继续向北到达北美洲,对于即将踏上的航程朱高煦心中既有紧张又有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