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雾海拾珍

天还阴沉着，昨夜的暴雨来的急，去的也急。

灶膛里最后一点炭火在黑暗中明灭，海货的咸鲜还萦绕在齿间。

陈海生躺在咯吱作响的竹床上，听着阿旺在隔壁翻身的动静。

昨晚回来之后，两人烧水洗了澡。

陈海生将带回来的海货快速处理干净，小黄花放了姜上锅清蒸，凤尾用剩的底油煎了，加了生抽和点白糖，又放了干辣椒一起，加水大火烧开炖成浓稠，剩下的咖喱扇贝之类的，干脆一锅加薄盐煮了。

浓稠的香辣味和白灼的咸腥味混着一起，随着蒸腾热气，钻入鼻腔，正合陈海生胃口。

两人谁也没吭声，只有大快朵颐。

略微温暖的肚子，终于让陈海生繁杂的思绪，踏踏实实的回到了这91年的小渔村。

吃完之后，阿旺就去睡了。而陈海生半晚都没睡，一直在折腾系统的功能。

虽然出声呼唤系统无果，自从在滩涂上的声音提示之后，系统好像就再没了动静。但陈海生还是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幸运值上，有一个如海浪般荡漾着的蓝色横条，偶尔在海浪尖上还泛出点金黄质感。

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让陈海生猜测，幸运值应该就是能够见到珍贵海洋生物的几率。

幸运值越大，可能能够见到稀有海洋生物的几率也就越高。

而这个蓝条，应该就是碰见稀有物品需要消耗的东西，就是不知道这蓝条是需要怎么补充，还是自然恢复。

不过系统也没有出来解释，只能暂时这样猜测了。还得多做实验才行。

陈海生从床上起来，简单擦洗了下。

三间黄泥夯的瓦房，檐角挂着串风干的鲻鱼鳔，墙上那面老式黄历被熏得卷了边。

把阿旺喊醒，推开斑驳的木门，天阴阴的，清明前的春雾正盘踞在村子上空。

父亲留下的青竹橇子斜倚在院墙边，露水正顺着竹节往下淌。

经历了昨晚的暴雨，青竹缝隙里，竟生出了几簇嫩绿的海萝，正蓬勃生长。

陈海生毫不触景生情，拔掉海萝，往竹板裂缝里塞进棕榈丝，淋上桐油防水。

“海生哥！”阿旺顶着鸡窝头撞进院子，裤管卷到膝盖。

“阿旺，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上辈子自己离开之后，阿旺不久也离开了渔村，但因为没有一技之长，最终干上了偷鸡摸狗的勾当，最后在混混打架中，被扎伤，失血过多死亡。

当时阿旺的阿婆哭瞎了双眼，一年之后也跟着去了。

这辈子，陈海生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何况此时还有了系统的加持。

虽然想着肯定要拉自己这个小兄弟一把，但还是要先问问他的意见。

“我？”阿旺挠了挠头发，“我能有啥打算，就这么过呗。”

“你阿婆年级大了，就没想过以后挣点钱养她？”

“想过啊，但不知道干嘛。”

看着迷茫的阿旺，陈海生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别说阿旺了，自己上辈子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嘛，何况在这个闭塞的小渔村。

就连智能手机都还要十多年才出现呢，现在能接收到外边信息的，只能靠村长家的电视机，以及村口的大喇叭。

“阿旺你愿不愿意跟着我打渔？做个渔民。”陈海生沉吟了一下，“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那我当然愿意了。咱本来不就是渔民嘛”阿旺用手背蹭了蹭鼻子。

“那行。”

陈海生也不说别的了。如果阿旺愿意跟着自己，那再好不过了。

以后去海上捕捞，肯定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帮忙。

就算在滩涂上捡贝壳，两个人也比一个人强。

阿旺虽然年级小，但干活还是很有劲。

害，自己也没多大，但总感觉阿旺是个小孩子呢，这可能就是多活一世的后遗症吧。

陈海生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去。

“别的就不多说了。我们拿好东西走，滩涂上去晚了，好东西可就被捡完了。”

陈海生内心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好像是潮汐海灵这个技能在发挥作用，自己好似冥冥间能感觉到，这个时候去滩涂，正是退潮的时候，似乎能找到好东西，但这感觉又不甚明朗。

不再多说，随便塞了点吃的便出了门，天还没透亮。

陈海生扛着木橇子往滩涂走，富有年代感的铁皮手电筒在雾里晕出个昏黄的光圈。阿旺提着桶跟在后面，铁铲和泥耙碰撞出叮当响。

滩涂上已经晃着几点灯火，是早起的老把头在摸蛏子。

村东头李婶挎着竹篮蹲在芦苇丛边，手指飞快地抠沙蟹洞，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篮子中几只蓝壳沙蟹正在左右乱爬。

滩涂西头突然响起争吵声，两个人为争片蛏子密集的沙板地推搡起来，老把头敲着铜烟锅吼：“按老子的潮线规矩来！”

陈海生拽着阿旺往东面退，那里有片被浪打出沟壑的油泥地，离人群稍微远些。

春雾凝成的水珠顺着麻布衣领往脊梁骨钻，激得人一哆嗦。

缩了缩脖子，陈海生和阿旺一人一把铲子，就开始寻找大自然的馈赠。

暴雨后的滩涂最是富足，尤其是像昨夜那种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人没有准备，动物也没有准备。很多海洋生物就会被冲刷上岸。

尤其是在暴雨冲刷之后，沙层结构被雨水破坏，平时藏在沙下的各种生物，便会从沙层中裸露出来，非常好找。

而竹蛏便是又好找又具有经济价值的一种生物，也是陈海生他们这次过来的主要目标。

陈海生看着阿旺娴熟的开始找竹蛏，便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虽然有了系统，但还是身无分文，所以陈海生打算能多增加幸运值的同时，多抓点竹蛏回去卖掉，满足口腹之欲的同时，也能给家里添点家当，至少破损的窗户别再用报纸糊了，弄的人晚上睡觉都冷飕飕的。

陈海生打着手电，在目光所能及的范围内进行搜查。

“嘿嘿，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