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错了

他如果是来找自己的意中人必然与萧雨无关，但如果是找剥面鬼或者洛文仙这两者其中一个，那就有麻烦了。

“你……想找谁呢？”萧雨想了想，还是直截了当问出口。

“这与你无关，”江夜眼神一冷。

萧雨缄默不言，四处风声吹过，草木沙沙作响，黎明的破晓划过天际，萧雨心中默叹。

天亮了。

江夜感受到了萧雨的沉默，扫视过她一眼，说道:“与那两个，都无关。”

那两个……是指刘映月跟洛文仙吧，他的回答给了萧雨踏实感。

只要不会挡着她的路，那她自然也不会妨碍他去找人。

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手臂上的红色裂痕开始发痛，因此，萧雨道:“告辞。”

“慢着！”江夜叫住了她。

萧雨回过头，一脸疑惑。

“你在这里，有没有见过其她人？”江夜道。

“你指的是……？”萧雨道。

“除了那个自大狂跟剥脸鬼，还有没有其她人出现？”江夜问道。

自大狂，指的是洛文仙吧，剥脸鬼，便是刘映月。

“没有。”萧雨如实回答。

“怎么可能……”江夜喃喃自语，转念好像想到了什么，“你……是鬼？”

萧雨疑惑不明，他这个问题，到底想说什么呢。

要说他看不出来，那也不可能，连洛文仙都能看出她的身份。

难不成她不应该是鬼吗？

“是。”萧雨如实道。

虽然不想承认，但人们往往都会把鬼跟凶神恶煞结合起来，这个身份对她来说并不光彩。

突然，空中抛出了一个彩虹弧度的冰制叶子，萧雨本能接住了。

一个纹理很清楚的手工制作品，雕制而成的冰叶子，虽是冰块，但在手中的温度却是恰好的，不会让她感到过于冰凉。

“这是？”

“这是我的‘叶系’，有需要，记得用这个呼唤我。”说完，他便踩上一枝雪梅转身飞走了。

萧雨手里拿着不知如何操作的“叶系”，没有去深想，放进自己的袋子里便去了西口处，她走了那条雲明路，发现这里设置了许多的结界，但皆被人破坏。

若是刚才她听了“露儿”的话走了这条雲明路，恐怕等待她的也是一条死路吧。

洛文仙根本就没想过要留活口，剥面鬼他要除，知晓秘密的人照样要除。

可这些结界皆被毁，想必……是江夜所为吧？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感觉处处在帮助自己，但刚才初次见面那一下却很冷情。

萧雨回到了西口处，将被锁进偏房的露儿救下。

露儿见到萧雨折返回来，狂喜不已，重获自由的她更是对萧雨说了许多感激的话。

“谢谢你！我还以为我会死在这里了。”露儿喜极而泣，而身旁的两具发臭的尸体却使她收回了笑容。

那两具尸体，一具是男尸，一具是女尸。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情，萧雨内心仿佛有所触动，问道:“那是你父母吗？”

露儿满脸愁云，道:“这些都是我的养父母，都被剥面鬼害了……”

“道长，你能帮帮我们，收了那个十恶不赦的剥面鬼吗？”露儿道。

萧雨正色道:“错了。”

“什么错了……”露儿不明所以。

“杀你养父母的人，不是剥面鬼，而是洛文仙。”萧雨道。

“洛…洛文仙？！你是说，保我们阜县人仕途通顺的洛文仙？道长，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神仙还会害我们吗？”露儿大吃一惊，表情有些夸张。

“这怎么可能嘛……我爹娘对洛文仙都很恭敬的，每年春闱、秋闱前都会过去上香的，即使我们家不参加科考，但也从来不敢在心中对仙明有半点不敬之意。”

萧雨冷静地盯着露儿，说道:“你父母，是不是因为被飞来的脸皮粘住，才莫名死去的？”

露儿惶恐地盯着萧雨看，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剥面鬼杀人的方式是撕了她人的脸皮，但也从未听说过她会拿恶心的脸皮去粘住别人的脸，这样的杀人方式确实很容易嫁祸给剥面鬼，毕竟两者相似度很高。

“我且问你，你们阜县有没有相关的流传，是有关负心汉的故事的？”萧雨问道。

露儿不明白话锋怎么转得那么快，结结巴巴说道:“有是有……都是道听途说的，不知道真假。”

“全部告诉我，了解多少，都一一说来。”萧雨道。

露儿讲了好几个故事，其中有一个高度契合洛文仙的经历，都是发生在三百年前，但主人公的名字从许皓宸变成了阿琛，据说是为了娶高妻而选择抛弃了糟糠之妻阿柳，也是如今阜县女孩们最讨厌的对象之一。

“我从小就听说过这个人，很多歌剧也演出过这折戏，我们都很讨厌他，为了自己高就不择手段……”露儿源源不断道。

“阿琛就是洛文仙。”萧雨打断了露儿的话。

“什么？”

“你说的那个人，其实是被讹传出来的，也许根本就没有阿琛这个人，是许皓宸将脏水泼给了一个杜撰的人物，将聪明、好学的形象保留给了自己，所以百年来你们阜县才会一直源源不断给他供奉香火，事实上，阿琛就是许皓宸，而你们惧怕的剥面鬼，却是阿柳！”萧雨说道。

露儿晴天霹雳，久久没能回过神。

这怎么可能。

她最厌恶的阿琛，却是许皓宸；而她最同情的阿柳，却是剥面鬼？

“他为了自己的仕途，娶了当朝宰相之女，抛弃了曾经为他付出一切的刘映月，刘谐音柳，我想，必定有知情人了解这件事又不敢对作为权贵的他污名化，才通过这样的折子戏流传下来的吧。”萧雨道。

这些信息量太大，露儿呆滞了许久，说道:“那……那他为什么要杀了我爹娘……我们又与他有什么仇呢？”

“没有仇，只是他想要渡你的精气神，这几日，难道你不觉得头晕乏力吗？因为有你气息的娃娃，正一步步引导我杀了剥面鬼。”萧雨道。

露儿被这样一说，她还确实感觉，每天在这里都没有力气，她还以为是剥面鬼将她锁进这个地方，所以才导致自己精神状态很差。

萧雨继续道:“刘映月生前，他担心会被岳父家知道，生怕影响自己的仕途，所以纵火烧了大庆楼；刘映月死后，他同样担心她会让自己的信徒流失，所以步步筹谋着怎么除掉她又不被人知晓自己的秘密，而你是他计划当中的一环，杀了你的养父母仅仅是为了避免坏了自己的好事而已。”

露儿从惊奇转为愤怒，道:“这样的恶人，怎么配我们给他烧香火！”

“道长，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爹娘复仇！”

“这样就对了。”萧雨欣慰道。

就是要让许皓宸永远都不会再次被供奉起来，这就是她来西口处特意向露儿秉明情况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