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接触

回到审判所,确认伊尔顿的尸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审讯室内都被清理得光洁如新后,郑惜霜开始在看守休息室内等待。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二等审判官·布瑞斯特知道有这么一个走私犯存在,很大概率就是伊尔顿主动联络对方,声称可以用情报换取好处等。

对方直接来和伊尔顿见面几乎没可能,审判官需要公正无私,就算做不到真正公正无私,也要看上去像话,所以一定是派人来替其交涉。

这时就要思考,此人是直接潜入审判所监狱·第三层寻找伊尔顿,还是光明正大的通过探监一类理由与其见面?

片刻思索后,郑惜霜认为潜入不太可能,就算那人背后是一名二等审判官,地牢也是审判所的重要机构之一,不能随意潜入。

由此可得,对方会选择一个合适的理由进入地牢,他需要等待这样的人出现。

漫长的等待开始,由于离夜晚十点钟还有许久,定好闹钟后,郑惜霜甚至在休息室内小憩片刻。

在他醒后,此时是九点四十五分,莫林突然找到他:

“上午让你办的那件事,从他嘴里问出来什么没有?”

郑惜霜疑惑片刻,随即立刻想到,莫林正是被布瑞斯特收买来接触伊尔顿的人选。

不,真实情况应当是,布瑞斯特通过查案等正当理由进入地牢,而莫林将伊尔顿提审至审讯室,双方在那里会面。

如此看来,他这一次的推测大错特错。

这家伙打算两头吃,既收了布瑞斯特的好处安排会面,又收了维尔德的钱把人灭口。

而且可以猜想,维尔德必定给的多得多,导致莫林心生贪念。

他之前还在想,只是处决一个镣铐加身、饥寒交迫的囚徒,为何任务难度会是Lv.2,看来是因为这任务完成后的危险。

如果布瑞斯特下到地牢内,并发现伊尔顿已死,此时莫林会如何回答?极有可能是将锅甩到郑惜霜身上,转嫁布瑞斯特的怒火。

的确是郑惜霜将伊尔顿带走,第三层内的囚犯都能证明此事。况且,这也无需证明。

想通这些,郑惜霜平静回答:

“问出来不少。”

莫林似乎有些惊讶,也有些欣慰地微笑。他伸过手来,拍拍郑惜霜的肩膀:

“那好,和我来。待会不要乱讲话,审判官大人问了,你才能出声。如果这事办的好,少不了好处。”

郑惜霜之前预支工资时同意莫林贪下的五十枚铁币在这时起到作用,莫林认为他很“识时务”,长久以往必能给其更多利益,因此打算保他一命。

当然,在这之后,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暗示郑惜霜为此“表达感激”。

郑惜霜松了口气。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种有个一官半职的小人物最容易生性贪婪,他的应对方式没出问题。

审判所监狱内并没什么会客室,莫林照旧带着他来到审讯室,一人一张折椅,在此等待。

只是片刻,一名瘦高男人就快步走进,还不忘带上门。

郑惜霜定眼看去,此人穿着类似军装的黑色制服,肩上的肩章是两条杠,手臂处有天平状的臂章,面容冷峻,腰间系着佩剑。

他和莫林都站起身。还不等对方开口,莫林谄媚地走上前去:

“审判官大人,事情是这样……”

听这称呼,郑惜霜确定,来人正是二等审判官·布瑞斯特本人。

莫林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个“走私犯惹怒看守,看守一怒之下将人拷打致死”的故事,看着布瑞斯特面色不善,立刻补充:

“您想要的信息,那犯人死前已经全部招供。就是这名看守,您只需一问,他当然全都告诉您。”

布瑞斯特示意莫林离开审讯室,转头看向他,眼神冰冷,没有说话。

郑惜霜知道如果自己说错话,恐怕将要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就是他的尸体。他快速回顾先前的信息,斟酌语气:

“那名犯人告诉我,他曾和一个名为维尔德的人,在荒漠中发现并探索了一座古代巫师遗迹,名为黑石遗迹,其中有荒古时代的历史。”

在他说话时,布瑞斯特的面色一直毫无波澜,直到他说出古代巫师遗迹、并提及荒古时代,对方皱起眉头,嘴角下撇,这是怀疑的神情。

“此事属实?”

“绝对属实。非常抱歉,我不清楚那遗迹的具体位置……”

眼见布瑞斯特拔出明晃晃的长剑,郑惜霜立刻加快语速补充:

“但他说后天傍晚维尔德从西城门会偷运一批遗迹中发现的珍贵药剂进城,维尔德一定知道遗迹位置!”

佩剑收回腰间,布瑞斯特颔首表示肯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你以后在我的近卫队做事。”

那是不容拒绝的语气,郑惜霜躬身应是,目送布瑞斯特拂袖而去。

这一关过了。

他记下了布瑞斯特的长相,而且有了留在对方身边的机会。可以想象,后天傍晚,对方必然会将他一起带去西城门堵人。

但同样,他很确定,布瑞斯特的本意是监视。如果事实表明那是一个陷阱、又或者他欺骗了尊贵的审判官,布瑞斯特绝不会让他活下去。

至于自己会在对方的近卫队里担任什么差使,郑惜霜觉得大概率是个闲差,反正等他杀死布瑞斯特后,那都没有意义了。

想到这里,郑惜霜从钱袋中抓出一把铁币,塞进衣兜,随即将钱袋系好。随即恰好地,莫林推门而入,带着有些紧张的神情。

“怎么样了?”

“承蒙关照。我以后在那位审判官大人的近卫队做事,不知那位是……”

郑惜霜露出专业销售员面对客户的假笑,将钱袋塞到他手里。

莫林有些讶异,掂了掂手中的分量,不动声色地收进怀中。

“那是布瑞斯特大人,最年轻的二等审判官,管理西城区的商业活动。你小子,以后有的是油水啊。”

潜台词大概是:到时候别忘了他。

郑惜霜暗暗腹诽,随即想到,在西区的商人是否要上交保护费一类?更有可能的是,那是一种摆在明面上的税目,用来换取审判所的频繁巡逻。

“那,接下来,应该去哪里报道?”

莫林转了转眼珠:“既然那位大人没有明确指示,你在审判所内待命就是。记住,每位审判官大人都不是你我这种凡人可以对抗的,一定要保持尊敬。”

郑惜霜连连道谢,随即离开地牢。

莫林的话透露出,审判官才是这新约城内主要的超凡武力。

但主线任务的难度以最难的方式完成也只是Lv.5,布瑞斯特的个人战力应当还没达到能硬挨六枪不死的程度。

没错,郑惜霜打算对着布瑞斯特清空弹仓。械轮枪长得比较像左轮,大概不是能全自动连发的枪支,但如果他扣扳机的手够快,一切皆有可能。

回到罗卡斯的小屋,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之前用来整理计划时间的笔记本,出于谨慎,他之前离开时将这东西带走。

郑惜霜重新确认一遍计划:

明天一整天用于练习射击、熟悉枪械,如有必要,后天上午也用作此事。后天傍晚,则前往西城门,伺机刺杀。

这里有一个问题,在抵达新约城前,维尔德必然会告知布瑞斯特他盗走了药物这一事。

郑惜霜不想赌布瑞斯特会认为哪件事更重要,他需要提前向布瑞斯特解释这件事,最好明天一早就去。

这是一个比较恰当的时间,既体现出他受到提拔的欣喜并表了忠心,也留出了一整晚的时间假装自己在两边挣扎不定,最后选择向布瑞斯特投诚,比较不惹人怀疑。

理清思绪,郑惜霜重新将笔记本收入存储空间,强迫自己放空大脑,快速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