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见王子腾

刘宸一人双马，连夜赶往蓟镇。

到达蓟镇时，天已经大亮。

在蓟镇军营外围亮过身份后，由护卫往中军营帐奏报。

刘宸在营外稍作等候，就有不少护卫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前来。

刘宸略作思索，这男子应该就是王子腾了。

果然，没等靠近，那人就哈哈一笑，“贤侄，听说你到通州蓟州一带有着公干，怎得有空到蓟镇来了？”

刘宸对于王子腾自称叔叔并没有反感，毕竟现在王熙凤算是自己的妻子之一，这声叔怎么都是不亏的。

“见过世叔，侄儿近日已到蓟州，不过在蓟州遇到些难事，特来请教世叔。”

王子腾做了个请的姿势，“别在营门口站着聊了，进到营帐细聊。”

刘宸连忙谦让，让王子腾走在前面，自己落后一步。

王子腾对于这个后起之秀早就有所耳闻，要不是贾家黛玉捷足先登，他必然要为王家女子牵线搭桥的。

他们这种久在朝堂的，最是知道陛下喜好以及赏识之人到底是谁。

这个刘宸年未弱冠就已经封爵拜将，前途无量，只感叹自己那个妹妹老是想着什么金玉良缘，岂不知眼前这人比那个衔玉而生的强出百倍千倍。

只可叹自己那外甥女空生了七窍玲珑心，却还是要在那日薄西山的国公府里苦熬。

不过王子腾却不知，如果从王熙凤上论，刘宸算是他的侄女婿，比外甥女婿也不遑多让。

二人来到营帐。

营帐内竟还有几人等候。

刘宸必然是不认识的。

王子腾进帐后就同刘宸做着介绍。

留着白胡子身着将军甲胄的就是蓟镇总兵元贞，在元贞身旁站着的是副总兵崔世杰。

刘宸与二人一一见礼后，几人各自在帐内落座。

刘宸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要与蓟镇总兵打个招呼，以免后续他在蓟州行事时有所阻碍。

因此一落座，刘宸就向众人说起此次他出京的任务和陛下旨意。

一番言语后，蓟镇总兵元贞微笑地应下。

态度却是出奇的和煦，让刘宸有些拿不准此人的真实态度。

又客套半天，元贞和崔世杰从帐内告辞。

只留下王子腾和刘宸二人。

“世叔，侄儿想问一下，蓟镇这边您巡查下来是否有什么异常？”刘宸向王子腾询问道。

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子腾作为当代四家官位最高之人，应是完全可以信任的。

因此刘宸也就直言不讳地问了出来。

王子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地道：“贤侄可是收到了什么风声？”

刘宸面色一肃，王子腾这话像是透露出了一些信息。

随即刘宸说道：“侄儿并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刚才说的也都是实话，只是为了处置蓟州的贪官污吏，可能会动用侄儿从京城带来的军队，怕到时候动静太大引起蓟镇的误会，所以提前来打个招呼。”

刘宸顿了顿，又道：“刚才侄儿看那元总兵和崔副总兵的态度还算和煦，但有些拿不准，故有此问。”

王子腾点了点头，“贤侄，你知道我作为九省统制，已经在九边巡视一圈，蓟镇是最后一站。你知道其他边镇是何种情况吗？”

刘宸摇了摇头，等待王子腾后续的话语。

王子腾继续道：“每个边镇，都有多多少少的吃空饷，最严重的会吃到四五成空饷。其实在出京之前我对这种情况已经有所预料，因此也就是敲打敲打各地总兵，将情况略作修饰上报。但唯独蓟镇不同……”

王子腾停顿，让刘宸有种骂断章狗的冲动。

只见王子腾面带忧虑地说道：“我来到蓟镇已经有些时日了，但经过我明里询问、暗里调查，都没有发现蓟镇总兵有吃空饷的行为，全军满员。你知道这种情况是多异常吗？”

刘宸摇了摇头，他倒是知道古代边军大多都吃空饷，但历史上不吃空饷的军队也是有的。

像岳飞的岳家军，戚继光的戚家军，都几乎不吃空饷。

王子腾笑了笑，“贤侄没有在边军待过，不了解情况也属实正常。朝廷这些年财政匮乏，拨付给边军的饷银逐年减少。如果边将不吃空饷，如何给嗷嗷待哺的边军发粮饷？”

刘宸仔细一想，反应过来。

这个蓟镇总兵大有问题，蓟镇两万人，如果不吃空饷，每年的饷银加粮草都要上百万两白银，朝廷分配到蓟镇的最多最多不到五十万两，剩下的银两是哪来的？

看着刘宸思索后脸色变得难看，王子腾知道他已经想到了其中的关节，开口说道：

“所以这个蓟镇肯定有着其他的财源，而结合你刚才说的蓟州的情况，这个财源是不是有可能就是蓟州的某个或者某几个官员？”

刘宸点点头，王子腾说的完全有道理。

一个小小的蓟州能制造出上千个迫害百姓的案子，贪那么多钱，目前看来输送到蓟镇的可能性也很大。

这样的话，他如果要处置蓟州的那些人，蓟镇总兵绝对不会答应，肯定要从中阻拦。

问题确实有些棘手了。

本来以为此行有王子腾从中说和，必然会无比顺利的。

刘宸坐在座位上连续喝了几杯茶，脸色表情不断凝重。

突然，他又开口问道：“世叔，您这些时日与那元总兵接触下来，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王子腾仔细回忆一番，然后回道：“元贞此人算是以文御武，他曾是崇和年间的进士，因多次在地方上剿匪有功，才以兵部侍郎兼任蓟镇总兵，至今已经五六年了。元贞此人行事滴水不漏，这些天与他接触下来，没有发现错漏，一切都很配合。这一点倒是与其他边镇总兵完全不同。

不过事情毫无纰漏却反倒透出一股诡异，所以我才一直在这边停留，未进京复命。”

刘宸继续问道：“那会不会此人就是如同戚将军一样，是大公无私且有着做官智慧的人呢？”

王子腾笑道：“贤侄还是年纪太轻了些，百年才能出一个的人物，岂是那么轻易能见到的。我敢肯定，这个元贞绝对有些问题。”

刘宸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此时看王子腾自信的表情，也不好再多说。

最后只能再请求王子腾务必盯着元贞及其手下兵士的动向，在没有他的消息之前千万不要让蓟镇的兵力到达蓟州。

王子腾自然称是。

如果要他去蓟州帮忙他可能爱莫能助，主要那不是他的任务，没必要多余承担一份儿责任。

但就只是看着蓟镇的兵马，他确实有着十足的把握，而且这恰恰就是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

刘宸怀着一些疑惑骑上了返程的快马。

一路不停，直奔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