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清风骤雨

古韵庭院内,这座执掌国家运行事务的议事厅仍亮着灯光。

宁元重与西贤同志等人围坐在红木圈椅上,茶香混着烟丝气息在室内缭绕。

“元重啊,你家那个小外甥可真不简单。”戴着玳瑁眼镜的瘦削老者打趣道:“三十万美金的古玩说买就买,文武街的库房都被他搬空了。”

“这小子眼光毒得很。”旁边梳着背头的老者磕了磕烟灰缸,“乱世藏金盛世藏宝,这是押注咱们要迎来好光景呢。”

“要我说这是好兆头,人家拿真金白银给咱们投信任票呢。”西贤哈哈大笑。

“可不是嘛。”宁元重笑着接话,“买的时候还跟我诉苦,说收的物件太多没处搁,问我能不能置办个库房。”

“那些宝贝他都不打算带走,说是见不得洋人把咱们老祖宗的东西买空。要我说这孩子心里有杆秤,咱们得成全他。”

西贤同志往藤编椅背上一靠,“正好新政策刚落地,这不现成的标杆人物?”

宁元重忽然拍了下膝盖:“你们猜他看上哪儿了?开口就问能不能买王府!还说只要咱们开价,绝不还半个字。”

“嚯!”满屋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

西贤同志却朗声笑起来:“我看行!就是要让海外同胞看看,咱们承诺的绝不掺水。他敢买,咱们就敢卖!”

“咱们不能单靠同胞的爱国情怀来获取支持,毕竟人家是实打实投入资金的。就说何船王家族,每年两千万美金的捐赠,图个啥?”

“归根结底大家目标一致,都盼着国家强盛百姓安康。不能因为人家是富豪资本家,就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再说咱们工作人员能在王府里办公,怎么人家就不能买来当私宅?眼下咱们议事的这间屋子,不也是前朝皇家园林么!”

西贤同志这番表态后,何家很快收到回音。

宁元重亲自领着房管局的干部登门,展开的京城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待售房产,其中赫然列着数座王府宅邸。

“红标区域都能购置,王府统一定价一百万美金。”宁元重食指敲着地图,“这可是你说的不还价。实话告诉你,这些王府保存完好,光占地规模就值这个价。”

何风云目光在地图上游走片刻,突然指向某处:“就这座。”

宁元重瞥见对方选中的位置,眼角跳了跳,这小子也真敢挑。

礼亲王府的朱红标记在地图上格外醒目,这可是满清十二铁帽子王之首代善的府邸,占地三十余顷的顶级宅院,在待售王府里堪称魁首。

这宅子说实话压根不适合居住,不过何风云本来也没打算常住。

四合院金贵是金贵,可要论起住得舒坦,和别墅楼房压根不在一个档次。

何风云相中这处前清王府,一是地段金贵,二是安保严密的皇城根儿位置——搁二十年后,这地界可是京城心脏地带。

在他盘算里,这五进大院就是个藏宝库。等过个二三十年,直接改造成顶级私人博物馆。光是想想这黄金地段配上满屋珍宝,就俩字:排面!

“先别急着收,我再挑一套!”

何风云拽住要收图纸的工作人员,手指在西城区图纸上划拉半天,又相中套三进四合院。

两套四合院统共一百一十万美刀,这价码搁现在绝对算高的。但眼下这光景,能顺利入手就该烧高香。

房管所的人办事利索,备齐了全套材料当场办妥过户手续,揣着签好的支票麻溜走人。

宁元重适时递上办好的旅游签证。何风云变戏法似的摸出个小玻璃瓶:“舅,这是我在唐人街淘换的老方子药酒,家里老爷子都喝过,养身效果顶好。”

他现在可算明白什么叫朝里有人好办事,自然得让这位舅舅长命百岁。

至于给更高级的大人物上供灵泉水的念头,他原本有过想法,仔细考虑后还是放弃了。那些人的衣食住行都有专人把关,别说送药酒,就是递瓶矿泉水都得过三道检测。真要让人发现灵泉水的奇效,怕是得闹出大动静。

如今除了至亲,这秘密他谁都不敢透。

药酒确实是正经药材泡制的,只不过何风云偷偷用灵泉空间里的灵水重新浸泡过。包括和船王那帮人问起来,他对外统一口径是药酒配方,谁也没往别处琢磨。

除了药酒,何风云还捣鼓出果味凉茶、气泡水这些新鲜玩意。之前赵雅之喝的那杯,就是往普通茶水里掺了灵泉水的改良版。

要是宁元重回头想给朋友捎带些,何风云倒乐意送些当顺水人情,但他绝不会拿这玩意当敲门砖。

在京城最后三天,何风云忙着指挥手下把采购的古董字画往礼亲王府库房里搬。等把收尾工作交代清楚,他揣着调令就带白晴启程离京。

白晴接到通知时整个人都懵了,攥着那张盖着红章的借调函半天没回过神。

但工作调动这种事,哪轮得到她出意见做主。

南行国道旁。

“还绷着脸呢?”何风云单手扶着方向盘,瞥了眼副驾驶上抱臂而坐的白晴。

白晴把矿泉水瓶捏得咔咔响,有些委屈:“你倒是会打时间差,趁我整理档案的功夫就把调令批下来了。”

她今早刚泡好茶,就被所长通知要配合特别调查组出差三个月。

吉普车碾过坑洼路面,何风云笑得胸腔震动:“知足吧,多少人抢着要这趟美差,既能看江南水乡,还能领双倍补助。公费旅游不好吗?”

话音未落,天际陡然炸开闷雷。豆大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瞬间摆成残影。何风云猛打方向盘,将车泊进应急停车带。

“怎么停这儿了?”白晴望着窗外白茫茫的雨幕。

“这种能见度上路等于玩命。”

何风云熄了火,翻出交通图册,“等雨势转小再走。”

虽然出现塌方什么的不太可能,不过日子过得这么好,何风云宁愿保守些。

雨帘彻底笼罩了整条公路,远处山峦化作模糊的灰影。

何风云扳动座椅调节杆,真皮座椅缓缓放平,与后排形成个临时床铺。

“听过汽车旅馆概念吗?”他枕着双臂翘起二郎腿,“这种天气最适合听着雨声补觉。”

白晴耳尖泛红:“你正经点。”

何风云轻笑一声,侧过脸凝视着白晴。

那道灼人的视线让白晴耳尖发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看够没?”

“你比画报上的电影明星还好看。”

白晴刚抬眼,就被他的目光烫得别过脸,却猝不及防跌进滚烫的怀抱。

何风云的鼻息扫过她耳垂:“我喜欢你。”

白晴正想说些什么,听到这句话,僵硬的身体似乎瞬间化开。

惊雷劈开云层,暴雨砸在车顶发出密集鼓点。

行道树在狂风里折腰,整条公路都在雨幕中震颤。白晴安静地缩在何风云臂弯里,听着彼此心跳盖过风雨声。

骤雨初歇已是两小时后。

何风云替她拢好散落的碎发:“今晚得在县城落脚。”

白晴红着脸点头,发梢还沾着潮湿的水汽。

趁着雨势渐歇的间隙,何风云驾车载着白晴驶入邻县招待所。

两人提着行李穿过走廊,老式日光灯在头顶投下摇晃的光晕。

白晴刚把帆布包搁在床头柜上,轻轻的叩门声便从门板传来。

她盯着门把手看了足有半分钟,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时微微发颤。

思索片刻后,想起那沉稳的心跳声,她缓缓拉开了门。

何风云裹挟着走廊风,闪身而入,反手落锁的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一晚,女儿国王柔情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