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子。”红鸢很有礼貌的行礼:“这么晚了,您来这里干嘛。”
那白衣转过身来,笑吟吟的看着红鸢,眼中透着明显的倾慕。
而且齐尘见红鸢,似乎也对这陈公子有些情意。
“红鸢姑娘。”白衣男子手中提着大大小小的药包:“你母亲的病还需要调养,这些是大夫开的药。”
“今天找的这个大夫,可是精通《晓梦医略注疏》的周大夫,应该有用。”
白衣说着,随后又将目光落在齐尘身上:“这两位是?”
“你好,齐尘。”齐尘拱手打量着白衣。
红鸢走上前,道:“这位就是齐师,《晓梦医略注疏》就是他的著作。”
“这位是陈天朗陈公子,姑苏城陈氏,我的朋友。”
“陈公子,你好。”齐尘打招呼道。
陈天朗仔细看着齐尘,虽然觉得这面容与齐师庙中有些相像,但若齐师真的在世,应当是一位百岁老人了。
面前的齐尘如此年轻,随后陈天朗面色一变,将红鸢拉到自己身边。
“你冒充谁不好,冒充齐师?”陈天朗指着齐尘道:“接近红鸢亦要用好一点的理由。”
“陈公子,您说什么呢。”红鸢解释道:“这是真的。”
“一位百年的大师,怎么可能这么年轻。”陈天朗怎会相信,这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子会是齐尘。
齐尘也不争辩,只是对着红鸢道:“我还是先看看你母亲的病吧。”
红鸢点点头,领着几个人进了门。
她母亲正躺在床上,床边的盆子里面盛着黑色的液体。
见到红鸢回家,费力挤出一丝微笑。
“齐师,麻烦您看看。”红鸢担忧道。
齐尘点点头,走到红鸢母亲身边,望闻问切。
一番之后,他确认这种疾病自己似乎从未见过,虽然症状如同临江村一样,但对于生机的吞噬却是大不相同。
“您近些日子,可有去过什么地方?”
“去了一趟北方。”红鸢母亲咳嗽着说道:“回了一趟娘家,家中有长辈去世了。”
齐尘不由得想起之前林涛道长说过的,东北瘟疫大行的事情来。
“可是东北?”齐尘不由得问道。
“说起来,算是东北。”
“当时可有接触什么得病之人?”齐尘接着问道。
红鸢母亲细细思考,随后摇了摇头:“未曾。”
“非是瘟疫。”齐尘心中沉吟,再次替红鸢母亲把脉,随后要来纸张,在上面写了一个药方。
交到红鸢手中。
随后顺势对陈天朗说道:“《晓梦医略注疏》的药方,应都用不得,以后就不要浪费了。”
齐尘说的很有礼貌,但陈天朗听来,却像是情敌之间的争风吃醋。
“《晓梦医略注疏》是当世第一医书,曾救下无数性命,你说不行就不行,当真以为你就是齐师?”
“若是齐师听到你诋毁《晓梦医略注疏》,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齐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晓梦医略注疏》并非万能,现在之世,苦病何其多。”
随后拍了拍储物袋,一道流光划过,两枚二品丹药出现在手中。
这是上次临江村疾病之后,齐尘苦思半年所炼制。
数量不多,其药理均是针对临江村怪病的症状。
虽不知道其病理本质为何,但应该能够改善症状。
“这是二品灵丹,先给你母亲吃下去吧。”
“齐师,多谢您。”红鸢庄重的将丹药接了过去,随后给母亲服下。
见着红鸢母亲面色稍缓,齐尘内心稍微轻松一些,虽不能治本,但症状缓解,能够好受一些。
“不必谢我,这只是能改善症状,要查清到底是什么病症,我需要再搞清楚。”齐尘摆摆手。
见着陈天朗略微震惊的样子,齐尘又开口道:“记住我说的,这些药物不需要。”
“若你想要博得红鸢好感的话,我觉得购得一些提神生血之类的药物就好。”
“闻味道,你开的药方是止瘟升阳汤,里面名贵药材不少,若是人家知道了,会拒绝你的好意的。”
能够轻易的知道自己开的药方,加上刚才那抹流光。
陈天朗仔细辨认齐尘的面容,当年齐师庙可是自己爷爷修建的。
这面容,与齐师庙里面确实别无二致。
“齐师,多有冒犯!”陈天朗恭敬道。
“没事。”齐尘拍了拍陈天朗肩膀。
随后看着红鸢开口道:“本想着姑苏城是个好地方,多待一些日子,现在看情况,明日就得启程去东北了。”
“我会弄清楚你母亲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在此之前。”
“剩下的那一枚丹药,若是一月的时间我仍未回来,到时候服下就好。”
“好。”红鸢认真记下:“那今晚,就留在我家吧,我现在出去买些吃食。”
“嗯,随便买点就行。”齐尘点点头,待红鸢离开之后。
齐尘才很感兴趣的将陈天朗拉到屋外,低声问道:“看样子,陈公子是喜欢红鸢姑娘。”
“是。”陈天朗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紧接着面色变得凝重:“只是我的家族,是不允许我娶一名伶人的。”
“我察觉这红鸢姑娘对你亦有好感,男女有意,世俗牵绊,难呐。”
“门当户对很重要。”齐尘正色道:“门不当户不对,要排除的难何止万数。”
“不过。”齐尘话锋一转:“若是你心志坚定,也当能够排除困难,一切都在你,而不在这个红鸢姑娘。”
“若是心志不坚定,怕面对困难,也要早早放弃,不要耽误人家姑娘才是。”
齐尘说的中肯,陈天朗听得认真。
酒食过后,齐尘自觉两个男人待在红鸢一姑娘家名声不好。
于是寻了一家客栈睡去。
在醒来的时候,却听到楼下有十分喧闹的声音。
一富贵人家仆从,似乎正在讨伐哪个,嘴中骂着贱女,手上拿着棍棒。
众人簇拥拉扯中,一个女子披头散发,脸上带着血迹。
定睛看去,正是昨日的红鸢。
“这是怎么回事。”
齐尘站定在大街中央,挡住众人去路,随后走上前,摘下红鸢脖子上“贱女”的牌子。
将其一把拉在自己身后。
众人目光见着齐尘,棍棒就要招呼上来。
却被周诺一一打回。
众人被打怕,不敢上前。
齐尘查看了一下红鸢的伤势,这才开口道:“说清楚,怎么回事。”
就见到一主母装扮的妇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怒气,指着红鸢就是一阵破骂。
娼女、贱人之类的言辞,无所不用其极。
齐尘听不下去,抬手打断:“我让你说清楚什么事。”
妇人见齐尘与周诺有些手段。
怕是红鸢日常里勾搭的赏客,又见着满大街的人都围了过来。
正是彻底败了红鸢名声的好时候。
于是没好气说道:“这红鸢不好好在得月楼里面卖唱,偏要勾搭我儿子。”
“昨晚吵着闹着要娶她!”
“我陈家乃是姑苏城三大家族,这贱人竟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我陈家的媳妇儿,不说门当户对,至少也要干干净净。”
“现在窜出来两个赏客,这贱人是什么路数,还用我多说吗?”
“我做错了吗?”
齐尘不禁心中摇头,这陈天朗,做事情真的不计后果。
现在怕是早已经被关起来了,哪能见到红鸢在光天化日下受到如此侮辱。
“据我所知。”齐尘向前一步,冷静的看着这陈天朗的母亲:“红鸢白日里面登台唱曲,未及华灯,就回家照顾母亲。”
“从不沾染赏客,赚的也是伶人中最少的一部分。”
“如此努力孝顺的姑娘,到了你这里成了污秽之人?”
“若有证据,你当拿出来,若没有证据,当对红鸢姑娘道歉!”
说要证据,陈家主母确实拿不出来,但单凭勾搭自己的儿子,这一点就足够这红鸢彻底消失在姑苏城。
于是道:“你们两个不是赏客?勾搭我儿子,这两件不是证据?”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你的儿子先招惹的红鸢姑娘?”齐尘冷着眼神进一步逼近。
陈家主母却是不惧:“肯定是我儿子亲口说的,若不是他怕得不到家业继承,还想替这女子遮掩。”
齐尘了然,家业和红鸢之间,陈天朗最终选择了家业。
人之常情,但可恨。
齐尘叹了口气,继续道:“不明是非,直接给人家伤成这样,可是符合炀国律法?”
听到这话,这陈家主母却是一脸得意:“律法?我打一个下三流的伶人,还跟律法有关系了?要不你就把郡守叫来。看看犯不犯法?”
“齐师,没关系的。”红鸢红着眼眶,也明白过来陈天朗的选择,拉了拉齐尘的衣角:“等他们打够了,就好了。”
这么大的家族,和官府自然是关系很好,自己没有任何身份,不过一介伶人,又何必拖累齐师?
“放心。”齐尘让周诺扶着红鸢。
随后道:“今日红鸢我带走,回去给你家儿子好好说说,没有勇气,就莫要耽误别人。”
“不行!”
陈家主母叉着腰大喊,陈家更多的仆从围了上来。
“今日,我不打死这贱人,还等着来日继续勾搭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