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乌云沉甸甸地压向地面,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际,惊雷炸响的瞬间,豆大的雨点砸落,转瞬间便成了倾盆大雨。暴雨如注,密集的雨点砸在盘山公路上,溅起一片片水雾。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一辆汽车正裹挟着风雨疾驰,溅起层层水花。
车内,女人的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发白。她不时瞥向后视镜,眼中满是惊恐。“宝贝,别怕,“她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道路,一边扭头看向后座儿童座椅上的男孩,她强作镇定,声音却微微发抖,“穿过前面那个隧道,我们就安全了。爸爸在农场等我们。“
儿童座椅上的男孩异常安静。他乌黑的眼睛盯着车窗外,后视镜里映出一个模糊却庞大的黑影——那是一只足有五十米高的怪物,正不紧不慢地跟随着他们。雨水模糊了车窗,却遮不住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直到第二道闪电照亮了那个轮廓——五十米高的庞然巨物显现,它嶙峋的背脊划破天际,每一块外骨骼都泛着金属般的冷光。怪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掀翻了高架桥上的车辆,玻璃幕墙如冰晶般纷纷炸裂。
巨兽的前肢重重踏下,整条商业街像积木般被碾碎。一座二十层的写字楼被拦腰扫断,钢筋扭曲着发出刺耳的呻吟,无数办公文件如雪片般飘散在暴雨中。加油站被利爪划过,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却在转瞬间被雨水浇灭,只留下滚滚黑烟。
最可怕的是它的尾巴——那条布满倒刺的巨尾一个横扫,三座高压电塔就像麦秆般倒下。断裂的电线在积水中噼啪作响,蓝色的电弧在地面游走,将积水变成致命的电网。逃窜的人群接二连三地倒下,他们的尖叫声甚至盖不过怪兽移动时大地的震颤。
那一年,盛叶刚满四岁。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山顶发生了滑坡,巨石如脱缰的野马般滚滚而下。一块巨石直接砸向轿车,女人猛打方向盘,却为时已晚,车身已经失去平衡。护栏被撞得粉碎,轿车翻滚着坠入悬崖。
轿车翻滚,钢铁骨架在岩壁上撞击出刺眼的火花。最终一声闷响,变形的车体砸进山脚堆积的泥浆中,四轮朝天,像只垂死的甲虫。
暴雨仍在肆虐。浑浊的水流裹挟着碎石从山坡冲刷而下,在车顶盖上汇成一道道小瀑布。车灯早已熄灭,只有安全气囊的报警灯在黑暗中规律闪烁,将车厢内染成诡异的橘红色。
女人被倒悬在驾驶座上,安全带深深勒进肩膀。鲜血从她额角的伤口蜿蜒而下,在倒置的脸上汇成细流,一滴滴落在车顶——现在成了“地板“。她艰难地转头,看到儿童座椅里的盛叶被变形的车门卡住,小脸上满是玻璃碎屑划出的血痕。
“宝...贝...“她每说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却仍挣扎着去够孩子的手。
“救命,救救我们。”女人低声呼喊,可是没有人听得到,这里没有人。
“救救我,救救妈妈。”盛叶意识恍惚,耳边回荡着自己的呼喊。他能听到风声,能听到雨声,甚至能听到两个心跳声——一个是自己的,微弱而急促;另一个是妈妈的,渐渐变得缓慢、沉重。
突然,整辆车剧烈倾斜。透过破碎的车窗,可以看到山洪已经冲垮了路基,轿车正随着泥石流向更深的谷底滑去。女人用最后的力气抓住儿童座椅,变形的金属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触碰到了他的手,一个缥缈的声音传来:“我只能救一个人。”
“救妈妈/宝贝。”母子俩的声音奇迹般地重叠在一起。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盛叶恍惚看见山顶上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正举着手机通话。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的心跳声在耳边无限放大,咚、咚、咚...每一声都像是生命的倒计时。
“咚,咚,咚...醒醒!“
桌面传来的震动伴随着急促的敲击声,将盛叶从混沌的梦境中拽了出来。紧接着一道轻柔刻意压低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呢!“
讲台上,数学老师王建国正用粉笔敲着黑板,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绷成一条直线——这是他即将爆发的经典前兆。高声道:“盛叶,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咚,咚,咚...醒醒!”几声急促敲击桌子的声音,同时一个轻轻的女声传来。
盛叶猛地从香甜的睡梦中惊醒,睡眼依旧朦胧,眼神中还带着几分茫然。他慌乱地站起身,动作间险些碰倒椅子,发出一阵刺耳声响。紧接着,他手忙脚乱地翻开课本,可目光在书页间慌乱游移,纸张哗啦啦地翻动,却完全找不到正确的位置。
就在这时,同桌林小雨那压低的声音好似救命稻草般传来,“224页。“同桌提醒,纤细的手指悄悄指向某处。
盛叶赶忙翻到 224页,咦?映入眼帘的竟是《现代怪兽图鉴大全》,那只修长的手指正点着一道选择题:“仿生机械兽部队的主力部队是()“
盛叶心中一喜,这题目很简单嘛。
“这题我会!“盛叶眼睛一亮,自信满满地答道:“电子锋源是仿生机械兽部队首只能出战的电子机械兽,身高20米,体重接近5000吨。所以这道题选B!锋源兽还是人类剿灭的第一只怪兽。“
教室里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同桌林小雨已经趴在桌上,肩膀不住抖动。盛叶这才反应过来,啪地合上画满怪兽的图鉴,耳根烧得通红。
王老师手中的粉笔“咔嚓“一声断成两截,原本严肃的面庞此刻也被气得有些哭笑不得,再次指向黑板,说道:“这道题,已知函数 f (x)=3x²+ 5sinx + eˣ,求 f (x)的一阶导数 f′(x)。”
盛叶涨红了脸,头不自觉地低垂,嗫嚅道:“对不起,老师,我不会。”
“坐下,好好做笔记。”老师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却缓和下来,轻声劝解道,“上课要注意听讲,晚上训练别太久,得注意休息。”
“是,我知道了老师。”盛叶老老实实认错,声音中带着几分愧疚。
“这道题的正确解法应该是...“王老师转身继续讲课。
盛叶看着埋着头,趴在桌子上笑得肩膀直抖的同桌,心中那股郁闷之气瞬间涌了上来,忍不住用膝盖轻轻拐了她一下。谁料用力稍猛,同桌林小雨一个不稳,只听“哐当“一声,少女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课本散落一地,发出一声惊呼。这一幕,再次引得全班哄堂大笑。这次,轮到盛叶得意了,看着同桌揉着屁股,一脸嗔怒地白了自己一眼,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