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劫囚犯,欠下一条命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士兵将花惊鸿五花大绑的押走了。临走前花惊鸿特意吩咐掌柜的不要来寻自己,干好自己的活。

掌柜目送林羽卫押解花惊鸿走远,眉头蹙起又松开,轻轻捋了捋白须不做多想。既然少帮主不让下面的人参与进去,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脸上恢复了往日的严肃,“一个个的都愣着干什么,看什么看,赶紧去干活。”

伙计们见掌柜如此,只得收敛心神,恢复了日常的工作,但这一幕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了临安城后几日里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中年人似乎对花惊鸿是不是本人并不在意,更像是完成了一个任务,出了分舵长舒了一口气。

“押走。”待卫军将花惊鸿带出分舵,更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挥挥手当先上马而去。

行至菜市口,中年人哈切连连,翻身下马,叫停卫军,“你们在这等着,我出趟宫。”

他前脚身形刚入巷口,一支利箭夹杂着破空声急速射来。卫军训练有素,虽然意识到有敌袭,但还是慢了一步。利箭穿透一名卫军咽喉,后者应声倒地。

“敌袭!”卫军紧急做出防御阵型,将花惊鸿围在中间。

利箭如雨滴般成群从四面八方射来,卫军奋力抵挡,但在绝对数量面前,他们的人数就显得很是单薄,时间不多,卫军已经被尽数射杀。

一个黑衣人从一处破损的墙角跳出,手中一柄短刀随手一划,割开捆绑花惊鸿的绳索,然后,当着他的面,脱下一身黑衣,露出身穿的林羽卫军装。

“来人啊,嫌犯逃跑了!”一声大喊从此人口中喊出,并斜眼看向花惊鸿。

“我去。”花惊鸿没想到他来这么一招,刚想说声感谢的话硬生生堵在了喉间,运起内力,飞上一处屋檐,起跃间消失在远处。

萧玉珩不知什么时候带着一队兵马向着花惊鸿逃走的方向追去。花惊鸿看着追来的卫军,手向腰间摸去,空无一物的腰间让他想起那晚寒泉剑随着倭寇被毁,手中亦没有趁手的兵器,只有内力用来逃跑,这让他顿感无力。

逃了一阵,行到一处低矮的民宅群,身后已经看不见追兵,花惊鸿停下身形打算稍作休息。

“小伙子,你可是来找人的?”一个老妪扶着满是虫洞的破旧木门,满头花白随便用根草绳盘起,佝偻着身体,正一脸慈祥的看着花惊鸿。

“白小七是住在这里嘛?”花惊鸿勉强镇定心神,仔细打量对方。

“你是说白丘的小儿子,七小子嘛?就在向前走第三户,大门上贴着门神的那间便是他家了。”

“多谢。”花惊鸿双手抱了个谢,转身便走。

“小伙子,他家现在没人,来我家里坐坐吧,他们爷俩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必了。多谢老人家。”花惊鸿说话时却没有转身。

“这可由不得你!”老妪说话的声音突然变了,刚才还是苍老的声音瞬间变得洪亮,中气十足。

花惊鸿脚步向右,侧身扭腰,躲过一枚从身后袭来的暗器。紧接着,脚下不丁不八,向左一划,身体鱼贯向前,脚下一跺,纵身而起。

却不料头顶有寒风袭来,刚运起的内力被迫压下,传至双腿,变跃起为翻腿,双脚与头上袭来的劈腿相撞,接力向后掠,后退数步方才停下。

暮色四合,低矮的檐角在残阳中投下细长阴影。花惊鸿喉间腥甜翻涌,方才强行提气已牵动内伤,右臂被老妪暗器划破的伤口渗出血珠。

“喀嚓!”老妪佝偻的身形突然挺直,灰布衫下爆出金铁交鸣之声。她撕开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精美面容,发间银簪化作数枚牛毛细针激射而来。花惊鸿踢翻墙边竹匾,竹篾在针雨中炸成齑粉,他趁机滚入巷角,后背却撞上冰冷的铁链网——这巷道竟是精心布置的陷阱。

“忍法·胧车!”女忍双手结印,青烟自袖中漫出。烟雾凝成三辆燃烧的鬼面牛车,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裹着鬼哭狼嚎之声。花惊鸿瞳孔骤缩,记起师傅所说年轻游历至东瀛时,曾见伊贺流上忍以幻术惑敌,此刻鬼车虚实难辨,车轮过处砖石尽碎。

寒泉剑不在手的空落感令他呼吸一滞,指尖摸到腰间暗袋中的磁石。鬼车逼近的刹那,他扬手掷出磁石,铁链网应声吸附其上,扯出半丈缺口。足尖点着铁链借力腾空,女忍的苦无已贴着脚底打进墙砖半寸有余,刃上幽蓝磷火将石面蚀出蜂窝状孔洞。

“你这样的废物怎么能杀的了武田一夫?”女忍轻蔑道,双手各执锁镰与肋差跃上屋顶。锁镰横扫时带起腥风,花惊鸿侧身闪过,镰刀却突然变向回勾,寒光直取后颈。千钧一发之际,他扯下腰间玉带灌入内力,软玉竟绷得笔直,与锁镰相撞迸出火星。

女忍瞳孔微震,锁镰绞住玉带欲夺兵器,花惊鸿却顺势松手,袖中三枚铜钱破空而出。女忍旋身躲避,铜钱却中途互撞变向,一枚嵌入她发髻,两枚削断束甲丝绦。铁甲片哗啦啦散落,露出内里蛇鳞软胄,月光下泛着诡异青芒。

“八嘎!”女忍怒叱,肋差划过小指,血珠滴落处爆开毒雾。花惊鸿屏息疾退,毒雾却如活物般缠来,所过之处砖瓦滋滋作响。危急间瞥见巷口水井,他引掌拍向井栏,掌风激起丈高水柱。毒雾遇水凝结成青黑色黏液坠落,女忍的锁镰已穿透水幕直刺心口。

“铛——”

一柄乌木算盘突兀架住镰刃,掌柜的白须在夜风中飞扬。老人五指拨动算珠,精铁所铸的锁镰竟被震成数段。女忍暴退数步,盯着算盘上“漕运天下”四个鎏金小字,脸色骤变:“七珠定海?你是二十年前...”

话未说完,掌柜的翻掌拍出,女忍如断线风筝撞塌砖墙。烟尘中传来她怨毒的低语:“严大人的船队已过黑水沟...”随即化作团烟雾消散,只留半截染血的蛇鳞甲片叮当落地。

花惊鸿扶墙喘息,喉间铁锈味愈浓。掌柜的拾起玉带递还,算珠上残留的锁镰碎屑簌簌而落:“少主可知,方才那招'雾隐血遁'需折三年阳寿?”

西天最后一缕霞光没入地平线,远处传来漕船号子,混着咸腥的河风掠过疮痍巷道。花惊鸿抹去嘴角血渍,眼底映出江面粼粼波光,正有六道黑影,切开月色驶向深海。

“少主,您的伤势严重,随我回分舵休养吧。”

花惊鸿微微摆手,“我的伤不要紧,你回去连夜将这个带回总舵。”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青色荷包递给掌柜。

“少主,这是...”掌柜略一掂量发现很轻。

“这是我三天前在私运船的倭寇身上找到的半幅海防图。”

“海防图...”掌柜低声重复了一遍,“好,我这就回去。少主还是随我回去吧。”

“我还得去趟怡春园,小七说有些东西放在了那里,我去看下。”

“那好吧,老奴马上动身。少主多保重。”掌柜拱手告别,急急回去了。海防图泄露事关重大,必须马上汇报帮主。

花惊鸿辨认了一下方向,向着怡春园走去。穿过这片民宅,来到大路上,借着月光和几盏昏暗的黄灯笼,边走边想着自己今天的经历。如果说昨天萧玉珩让自己到分舵是为了让官兵顺利抓到自己,那半路劫囚的人又是什么人,会不会是萧玉珩安排的人。一切看似说的通,但刚才的那个忍者却是个变数,而且看样子萧玉珩不知道这个忍者的存在。

“嗖...”的一声,突兀的寒风打破了夜的寂静。花惊鸿气沉丹田,用力向左侧身,一柄手里剑从身前飞过,划破了衣服,一股腥臭味钻入鼻孔,剑上竟然喂了毒。

“去死吧!”一道身影从花惊鸿身后的转角处一闪而过,锋芒顿时暴涨,一柄短匕被人双手握着,身影高高跃起,向着花惊鸿扑来,眼看就要刺进花惊鸿的胸口。

然而此时的花惊鸿身受重伤,已经运不起一丝内力变招,只能看见月光下一张精致的脸上写满怒意,正是刚刚离去的女忍者,凶神恶煞的挥舞匕首向自己胸口刺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生死一线间的时刻,一颗石子从花惊鸿身后飞来,不偏不倚的正好射中女忍者的腋下,紧接着又是一颗射中了她的手腕。女忍者整条胳膊顿时酸疼,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匕首落地,整个人也跌落在地。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瘦弱的身影窜出巷子,跑到花惊鸿身前。

“快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对花惊鸿说道,手上还拿着一把弹弓。花惊鸿看着这天降的救星,使出吃奶的力气站了起来,少年连忙上前搀扶。

二人转身要走时,女忍者似乎缓过些力气,又爬了起来,少年不由分说直接上去就是一脚踹在女忍者胸口。

女忍者再次倒地,少年又补了几脚才算完,搀扶着花惊鸿远离此处。

直到走到怡春园门前,接着园子门前两盏红灯笼花惊鸿才看清,少年虽然穿着有些破烂,但略显凌乱的头发还是盘的比较整齐,黝黑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似有灵气。

“你是...”花惊鸿略一沉吟,“丐帮的小叫花。”

“花爷说的没错,我叫江小鱼,是丐帮的二袋弟子。”小叫花说着指了指胸前破烂的两个衣袋。

“你刚才救我是受谁所托?”

“没有人。”江小鱼摇摇头,笑道,“花爷您的名声可是极好的,怡春园里谁不知道漕少帮主,花爷。”

“你也在这里?”花惊鸿看了一眼大门口又看了一眼少年。

“不,我和几个伙伴在这里附近讨生活。这里都是达官显贵们出入的地方,能捞到不少好东西。”

“多谢你,今天救命之恩我一定报答。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不要。”江小鱼摇头,“花爷平时对我们很好,能救您一次是我几辈子都不敢想的福分。如果您硬要给点东西,可不可以让我吃顿饭,馒头咸菜就行。”

“哈哈哈...”花惊鸿一笑牵动伤势,咳出血来。又怕吓到江小鱼,随即用手抹去,“走,今天花爷请客。”二人说罢转身进了怡春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