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骨

马蹄阵阵，溅起沙土满地，飞鸟盘旋鸣叫，好似在恭迎它们的君主。

路凝利落翻身下马，对身后跟着的路毓道，“五妹，要休息吗？”

此处平坦，且距离此处数十米远还有条小河，正合适扎帐篷，暂时休养。

路毓斜瞅着路凝，“哼！”但到底是翻身下马，牵着马去给马儿喂草去了。

路凝被轻视一番，也没生气，左右这五妹还在她眼皮子底下，翻不出什么风浪。

真到必要时，拿来垫背挡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副官恭敬请示，“殿下，马上就要进入南方了，南方炎热，是否多准备些水袋？”

路凝点头，“但是要记住，所有的水必须煮开放凉后才能备用。”

副官领命下去。

路凝瞅着附近的安稳平静。心里却思忖着，老七老八老九会不会在今晚动手，于是，入夜后，路凝浅眠，在如愿听到窸窸窣窣又杂乱的脚步声时，嘴角轻勾。

等的就是你们。

路凝翻身跳起，一击响锣，周围人马纷纷列队，正正好将蒙面的一伙黑衣人围起。

那伙黑衣人负隅顽抗，用了老命的以伤换伤。

路凝靠着自身本能，和这伙人打的有来有回，加上周围将士，胜负渐渐有了端倪。

路凝仔细一扫，却没发现路毓，“蠢货。”她不由暗骂一声，不会被抓住了吧！没用的东西！

她用了气力，细剑相抵那一刻，一脚踹上，直直把人踹退。

她乘胜追击，飞身上前，一剑抹了刺客的脖子。

温热的鲜血扑面而来，迷了她的眼，温热黏腻，鲜血沿着她白皙如玉的面颊滑下，流到嘴角，是铁锈味。

胃里开始翻涌，生理性厌恶让她忍不住恶心，但现在是战场。

她的指甲在这刻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成股流下，以此换回理智。

但这是战场。

一名刺客已经抓住时机，向路凝攻来，副官一剑挑开，连连攻去，那人很快败下阵来，被她抹了脖子。

副官回身询问路凝，“殿下，没事吧？”

路凝滚滚咽喉，“无事，尽快结束吧。”

副官应道，便又投入战场。

很快，战事明朗，剩余黑衣人被擒获，粗麻绳被一圈一圈的缠在她们的手腕和脚腕上。

路凝拧眉，“五公主呢？”

士兵面面相觑，副官咽了口唾沫，“不知。”

她只觉胸口闷得阵痛，“滚去找。”

如果，都找不到，那就是五妹命不好了。

路凝连回去的说辞都想好了，可就在此时，“放开我的同伴。”一名黑衣女子拿剑抵着路毓从角落里出来。

果然是蠢货！她就算死了，失踪都好过落到刺客手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名公主的命，她都不敢想如果是敌国派的人手，她们会要价几座城池。

她静静开口，“把五公主放了，留你们全尸。”她眼皮掀起，是绝对的攻击性。

刺客不由慌乱阵脚，“这是公主，信不信我把她杀了！”

副官抓住机会，一个飞镖掷出，一击即中，那名刺客直直向后倒去。

剩下的路毓胸口起伏，面色惨白，想要上前和路凝近一点，却被路凝眼神吓退。

路凝将长剑一插，尽显英气勃发，“整理一下，休息好明天天亮就上路。”

......

路凝来到小河边，今夜明月皎皎，明亮月光倾洒，照亮河边的倒影。

倒影里的女子，五官妍丽，但却被大片的鲜血糊住了眼睛，就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看上去分外恐怖。

路凝轻抚自己的脸颊，然后用浸湿的毛巾一点一点抹去血迹。

鲜血在河里漂浮，很快蔓延开来。

路凝看着血红的河流，终于对自己的身份有了实感。

这才对，吃常人不能吃之苦，享常人不能享之福。万事万物，有权利就有义务。

路凝知道自己一旦开了这个头，越过这条线，对生命的漠视就会更加严重，她又是太女，至高无上的身份只会让她更加凶残。

她现在算理解，为何史上的暴君如此之多了。

但她不会，她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能力，因为明天她就会看到一派惨状。

自古以来，每逢旱灾，尸体满地，活着的人易子而食，易母而食，状若疯鬼。

希望她的南方，会比她想象的好一点。

翌日，路毓看到自己的长姐，愣住了。

她的眼睛，坚毅，果敢，有着冲破一切的理智。

她果然比不上长姐，她自嘲着，她一直就不想争那个位置，可是自己的阿父，哎.....

路凝余光瞥着自己的这个便宜五妹，见其垂头丧气，向来是被昨天的刺客吓到了。

果然是小孩心性，路凝思忖着，于是开口了，“听闻南方野生荔枝众多，不想尝尝吗？”

五公主素来喜爱荔枝，但运输工程巨大，母皇向来节约，自是不会娇待她。

但五公主眼睛亮了，“真的吗？长姐！”

路凝撇过头去，“但南方干旱严重，保不齐就被吃没了。”她脸色有些不自然，知道自己这个五妹对自己没有威胁，那她不介意对她好一点。

丝毫记不起来先前她还打算拿人家当人肉垫子的事。

简直忘如本。

五公主是个好哄的，眼睛亮亮，“长姐，你真好。”

路凝一脑门黑线，这还没吃上呢！就觉得她好？万一她是骗她的呢？

总算明白家里有个傻白甜妹妹的感受了！

不行，她的妹妹，怎么能傻白甜！

“万一我是骗你的呢！”路凝转头认真看她。

路毓回想起昨晚自家长姐英姿飒爽，奋勇杀敌的场面，乖乖地摇头，“长姐不会。”

眸子乖巧认真，像极了一只修狗。

路凝目光一闪，怪不得天然呆最克腹黑。

她不由目光偏移，“怎么、不过救了你一命，你就对我有滤镜了？”

路毓嘟嘴，小声道，“可是，长姐就是很厉害啊，起码比我厉害啊！”

心中暗爽的路凝，察觉到自己有被钓成翘嘴的嫌疑，于是连忙转移路毓的视线。

“看那！”隐约可见的一堆白色缠在一起。

路凝赶忙驾马前去，是一堆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