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师弟，我悟了，我要谈个恋爱！

“有事相求？”

李中楚有些摸不着头脑。

论身份，左青崖是剑门大弟子，甚至门内很多的事务都不是长老与门主管理，而是他操持。

论天赋，左青崖是被门主收为亲传弟子的天之骄子，也是现在剑门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他有何事需要自己来帮忙的？

“是的，”说出来之后，左青崖也是觉得心中一松，接下来说话也是更加的自然，“确实是有事相求，若师弟无事还望师弟可以帮此忙。”

“大师兄说的哪里话，我们虽为同门但更甚兄弟，兄弟之间有何忙不能帮的。”

“那就太好了！”左青崖眸子发光，上前攥住李中楚的手，因激动用力过度。

李中楚瞬时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对于身剑峰的修炼还不到家，目前还是凡胎肉体，这么一捏，瞬间手掌出现道道红痕。

“有了师弟这句话，我就放心大胆的说了。”

……李中楚心中腹诽，难不成大师兄听不出来自己这是在客套吗？

“师弟刚才所言极是，都是剑门弟子，平日关系还如此近，我们本该是兄弟之情，自当不会有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此次师兄我来找师弟，就是有些不解。

为何随着寻道修行愈发深，而我的剑却愈发的迟缓，现在有时候握住剑的瞬间我都感觉不是我在握剑，而是剑在握我。

连最简单的挥剑都稍有困难，问了师父与二长老，他们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我想着师弟你脑子好使，说不定有什么想法，所以特此才来求问。”

左青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面色郑重，弯腰作揖道：“修行达者为先，若是师弟有所想法还请不吝指点。”

一大串如同连珠炮般的话语一股脑钻入李中楚耳中，短时间内没有反应过来。

待他醒神时，对面的左青崖已经作揖好长时间，他赶忙上前将左青崖扶了起来。

“大师兄不必如此，你先且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若是师弟这浅薄的知识知道定不会扫敝自珍。”

左青崖长叹一声，坐在地上的蒲团，解下腰间长剑，对着明月‘呛啷’一声拔剑出鞘。

借着皎白月光，剑身上苍劲有力篆刻‘蛰龙’二字。

“我幼时飘零，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父叔娘舅，自我睁眼那一刻便是孑然一人。

当时为讨生计，加入了幼时镇子上的丐帮，整日靠着偷鸡摸狗、行乞讨饭为活。

那是我觉得我是最自由的时候，也是最开心的时候。”

月光靠着剑刃投射在左青崖脸上。

李中楚这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这位大师兄的眸子。

一开始的规矩、寒意、古板全部消失，只留下那熠熠绽亮的眸子。

大师兄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可是世不予人活，终日讨饭的生活也是来到了尽头。

那日我们偷到了当地恶霸薛三爷的头上，丐帮终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与小郭因为年纪小被薛三爷绑了起来，带到了薛府之中。

薛三爷见小郭容貌清纯，动起了歪心思。

那时我正当少年，热血上头，拔出了薛府家丁腰间长剑，一剑斩了薛三爷那腌臜狗头！

滚烫的鲜血溅入眼中，我一时失控，将全部家丁斩杀后才醒悟了过来，一直朝北奔去，直至力竭昏迷。”

左青崖说着说着，眼角洇出两行清泪，才从迷蒙走了出来。

将蛰龙归鞘之后，拾起袖子拭干眼泪，轻咳两声道：

“之后再睁眼，便看到了师父，师父对我说我是个修剑的好苗子，问我要不要拜他为师。

面对寻道修行这天大的机缘，我忍不住，拜师之后便随师父来到了问道山，没过几日师父又带回来了展师妹。

教授我们的第一颗便是寻道之心需诚，凡俗之间所有事物都不如寻道来的珍贵，应该将寻道作为最大的目标。”

李中楚安静的听着，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大师兄的家世……不对，出身如此的低微。

“从那时我便开始练剑，当我握剑的那一刻，我觉得剑就是我的未来，我要凭借手中长剑斩破混沌，当那天下第一的剑道魁首！

我想着凭借手中的剑，报答师父的知遇、识人、传道之恩，将剑门发扬光大。

我想着当我站到顶峰之后再回去接回小郭，告诉她以后再也不用讨饭而活，我们可以堂堂正正的存于天地间。

可是道无涯，人有时，如此多年过去了，我才是二境修为，不说那之后的四境、五境、六境，就是这寻道路究竟多长无人可知。

我何时，才能完成寻道路，何时才能……”

到此，李中楚也是彻底明白且理解了大师兄的问题。

可是他解答不了，只能是安抚。

“师兄，你也不必如此，你如今年纪……”

“二十有四。”

“对，才二十四岁，正当年华，还是年轻的时候，以你如今年纪如此修为，剑门中有谁能比？何故如此自鄙，寻道只是寻道，想得太多有时候反而是错。”

左青崖微微颔首，道：“你所说其实我都知道，但知道终归是知道，我又不是草木，心中所想不可控。

现在每当我握剑之时，便是师父的寄望，大师兄的身份与小郭离别时与我的约定……二长老说我的心不静所以剑不稳，让我每日诵读抄写门规以此静心。

可是越抄，我的心越杂乱，实在是不该如何是好……”

李中楚稍作沉思，心中思绪飞转。

大师兄这是典型的焦虑了，最好的方式就是什么都不干，出去采风游玩一段时间，让自己真正的放松下来。

可是自己直接说这话，大师兄能听吗？大师兄可是视寻道为天令，视规矩为天规，想来是不会听的。

那……

“其实，大师兄我之前听说过一段话，说不定对你有所帮助。”

左青崖朝着李中楚看去，脸上竟出奇的露出一抹笑。

“师弟我知你心好，我这病这问题连师父和二长老都解决不了，你不过是刚入境又怎么会有办法，无非想安慰我一番。

谢谢师弟你了，今日能说出来，我就好了不少，就先不打扰了。”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师兄等等，”李中楚连忙抓住了左青崖的手，自己现在可是剑门弟子，而左青崖是剑门大师兄，他要是不行了，那岂不是自己靠山剑门不行了？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师兄反正无事，不妨听一听再说。”

左青崖眼神怀疑的重新坐了回去，难不成师弟真有办法？

脑海中想法刚出来就被他否定，这怎么可能……师弟怎么会有办法，师弟虽然天才但天才终有限度。

要知道这问题他自己都说不清，可别忘了，他左青崖也是天才！

“好，那师弟你且先说说。”

“师兄，你的问题师弟大概明白了，但是师兄你刚才有一句话师弟有问题想问。”

“哦？我刚才的话？”左青崖也没想到李中楚会如此说，一时被勾起了兴趣。

“是的，师兄刚才说寻道路上，一切凡俗事物都不如寻道珍贵。这句话师弟有所不懂，此话可是说，寻道人要抛弃凡俗之事，包括情感不成？”

“如此说，也无错。”

李中楚这就懂了，合着自己这师兄心中有情隔着修无情剑道呢……

如果这是剑门或者说寻道的主流，那前世的修仙小说拉出来得被抨击为异端！是误人子弟！

等等……学宫中有没有小说门，这也是个不错的生意啊。

“那师弟就又有问题了，抛弃凡俗之事，可以理解为远去红尘，这一点师兄你没有意见吧？”

见大师兄点头，李中楚继续说道：“那远去红尘，你得知道什么是红尘啊，若是不知道何谈远去？师兄，你知道什么是红尘吗？”

“红尘就是……”

左青崖本以为李中楚是借着这个机会反向求问，刚想为之解答时就猛然愣住。

一时愕然，几番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对啊，到底什么是红尘？

亲情？应该不是，自己视师如父，这也是亲情。

友情？也不是，自己将同道都视作好友，也是友情。

难不成是市侩气息？可是问道山上也有着万道坊市，也和其他国家有着往来，也很市侩。

到底，什么是红尘？

难不成是……

李中楚看到左青崖这个样子也是心中窃喜计划的成功。

正如他所想的，大师兄对于这个问题一定回答不上来，届时自己通过这点让大师兄出去转转，正好达到了放松的要求。

实在是已经加入了剑门，不然他自创一个心理咨询门也不错。

“那师兄，你看你也说不上来，对于红尘不了解何谈远离？所以啊我建议师兄你……”

还未等李中楚话音落下。

弟子院的空地上不断刮起旋风，原本刚冒出新芽不久的古树，全部摇曳乱摆，树叶纷纷落下。

在感知中，天地间之气，一遍又一遍，如同浪潮般，愈发庞大的气不断冲入师兄身体之中，开始冲刷着。

‘砰——’

一声清脆的爆响，自左青崖身上传来，顿时刚才还有序流动的气停滞也发出噼啪的爆响，全部炸开。

“呼——”左青崖吐出一口浊气，双眼如炬，身上的气息攀升到巅峰。

竟是来到二境巅峰！淬剑骨二百之数！

可以突破三境剑心境了。

李中楚张大嘴，眼神发直，“这……这是顿悟了？”

左青崖感受一番后，眼含感激看向李中楚。

“李师弟，多谢你今日之点拨，我明白什么是红尘了，那就是爱情。

师弟，我悟了，我现在就要下山找小郭谈个恋爱！

待我到时候彻底参破了红尘，就带着小郭一同返回剑门，届时，再好好感谢你一番。

我不在的日子中，剑门事务就依仗你与展师妹多多费心了。”

说着，左青崖剑指一挥，蛰龙出鞘。

轻轻一跃，跳在蛰龙之上，欲要御剑离去。

吓得李中楚魂都丢了，自己只是随口胡说，想让大师兄你放松休息一番，你怎么就顿悟了！而且还要下山谈恋爱去，要是被门主知道了，自己可惨了。

“师兄，你能不能不走。”

“不能，不去红尘我道心不稳，前路不明，念头不通达。”

见左青崖态度强硬，李中楚也是无奈。

“那师兄你好歹告诉我你要去哪啊？”

“邕城，郭家镇！”说完，左青崖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李中楚瘫坐在地，眼神空洞。

师兄，我好心帮你，你何故以怨报德！

我只是随口胡说，随口胡说的啊！

颤抖着手摸到胸前的境证，李中楚对着境证呢喃道：

“门主，三位师父，四长老，大事不好了。

师兄动情发春，下山去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