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成绩决定论

屋子里只剩下陈芝和朱鹮两个人。

当然，主要是陈芝比较局促。

朱鹮坐在那里身姿笔直，一动不动像只丹顶鹤。

“那你先坐会，我收拾收拾东西。”陈芝说道。

朱鹮直接站了起来。

“病号需要多休息。”她的声音清冽，脆得像是折断冰枝。

朱鹮手脚利落，三下五除二就把桌子倒腾干净了。

那一边电视里的零三年春节联欢晚会正在重播，一句“别信广告信疗效”将陈芝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赵本山带着他的《心病》第十三次登上了春晚舞台。

卖拐卖车的高峰刚刚过去，白云黑土的后作还没有到来，这部在两个波峰之间的作品一度被批评为平庸之作。

这个讲述普通人中了大奖得了心病的故事，可能最有讽刺效果的春晚舞台的穷人幻想小品。

赵大宝：假如，再给你重新活一次的机会，你还会把钱看的那么重吗？

老范媳妇：大夫问你呢。

老范：哥呀，现在我什么都想开了，钱算什么呢？它跟生命比起来简直是一文不值啊！如果苍天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对付几年，我一定把感情放在第一位！别说是三千块钱，就是三万、三十万、三百万，我也会微微一笑，绝对不抽！

“好假的小品哦。”朱鹮抱着胳膊突然开口道。

“怎么说？”陈芝有些诧异。

他的印象里朱鹮如九天玄女独坐寒宫，基本没有主动和自己主动说过话。

“他明明中了三百万，最后还硬要捐出去一百万才能让自己安心，好像一个人只要想享福就欠着其他人一样。”

陈芝眼睛一亮，他倒没想到零三年的高中生就有了一种互联网时代的认知。

“也许他不说把钱分出去安慰大家，看电视的观众会心里难受呢。”陈芝道。

朱鹮解开围巾折好，甩了甩头发。

她的眉角飞扬，面容看上去英气勃勃，整个人如同冬日下的晶莹冰棱，却散发着一种拒人之外的冷气。

“难受去吧，不关我事。”

朱鹮不再说话，翻起桌子上的卷子看了起来。

寒假放假前例行进行了一次期末考试，但是陈芝并不记得结果了。

“我考得还行吗？”

朱鹮没有应话，只是将卷子递了过来。

卷子上字密密麻麻，陈芝大约是眼熟的，再仔细看又不认识了。

理综108，一个非常可怜的分数。

“打点计时器的知识弱，摩擦力全错，受力分析图混乱。化学，酸碱的强度分不清，离子根结合规律没有记住，氧化还原不清晰。生物的记忆知识也没有用心去背。”

朱鹮的话一连串批评直接把陈芝戳成了刺猬。

“有这么夸张吗？”

陈芝挠头，自己高一时候的底子竟然这么差。

朱鹮又拿起另一张16K的纸，上面印着整个班级的排名和成绩。

陈芝也凑头过来。

他大约是记得自己高一成绩比较普通，干脆从中段找了起来。

目光顺着表格一个个移了过去，他越看心越凉。

喜提倒数第三名。

在朱鹮的目光注视下，陈芝感觉到自己脸上在烧。

语文101，数学72，英语102，理综128。

“你这样是要退进慢班的。”朱鹮严肃道。

陈芝这才想起来，03年的四中还在采取按成绩分快慢班的模式。

全校高一大概有一千人，普通班划进了绝大多数的学生，占了有800人，成绩跨度很大。

好一点的有机会冲击985，差的可能连考二本都费劲。

陈芝的成绩已经到了踩到了普班的悬崖边缘。

如果开学后的考试还是倒数，那么他就要像上一世一样收拾铺盖走人了。

降等到慢班里去。

慢班里聚集着除了学习什么都愿意干的学生，属于老师也懒得管的群体。

慢班里绝大多数人都是怪胎，会把正常人也变得不正常。

很多降班的普班生一开始自尊受不了，还会努力挣扎一段时间，但是不用多久就会完全融入慢班的氛围。

陈芝靠着复读才洗掉了一些劣习，挣扎着考了一个二本。

奔涌的记忆像是开闸放水，他想起除了慢班的怪胎，还有一个地方聚集着怪胎。

四中成绩最好学生单独组成一个班级，叫做火箭班。

整个班里就36个学生，也被叫做三十六天罡，每个人都有考入985高校的实力。

火箭班里不仅有最好的师资资源，最激烈的竞争氛围，还有着最宽松的学生自由度。

火箭班里的老师不强制要求学生们完成作业，会鼓励他们将时间用在自主探索上。

因此火箭班也变成了怪物房，大多学生都奔着自主招生去了。

有的人专注在奥林匹克竞赛上，对于大学数物已经开始自主学习。

有的瞄着新概念作文大赛，想一举获奖成为韩寒第二。

也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到了海外，准备着雅思托福，投入另一个教育体系。

陈芝也想考进火箭班，倒不是这样有面子，去了火箭班自己就能省下呆在学校的时间。

毕竟自己重生了，在风起云涌的千禧初年，现在有很多可能性去尝试。

“喂？”朱鹮伸手在陈芝眼前晃了晃。

陈芝才发现自己思绪飞了许久。

“我在想怎么提高成绩。”

朱鹮眉角一跳，她没有说话，等着陈芝继续解释。

以前朱兵也要求过，朱鹮和陈芝讨论过学习，但是两个人从上了高中差距太大，实在没有什么能聊到一起。

在朱鹮面前，陈芝只有自卑，在学校里也绕着对方的光芒。

毕竟，朱鹮她身边围绕的是理科的学霸，四中的才子，有钱人家的少爷……

“我要考进火箭班。”陈芝突然朗声道。

朱鹮一愣，然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她捂着嘴轻笑，明媚春光盈盈，让屋外冰雪也都消融。

“你不相信我呀。”陈芝笑了起来。

朱鹮平稳了气息，只是摇摇头。

“火箭班，很难。”

陈芝沉吟了一下道：“咱们打个赌吧。”

朱鹮歪头看向陈芝。

“如果我下次期中考试冲进火箭班，你答应我一件事。”

“好。”朱鹮应下了。

“可能是关乎一辈子的哦。”陈芝站起来朗声道。

朱鹮眉毛扑闪，她眼睛里都是惊讶，脸上也挂上一丝飞红。

陈芝根本没有注意，他心里正豪气干云霄。

复读生逆袭进火箭班是他从未设想的道路。

只要考进火箭班，就能要求朱鹮远离那个富二代。

“简直是一举两得。”陈芝美滋滋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