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怀疑

天庭，正与禄星下棋的南极仙翁一顿，将要落下的棋子又收了回去。

“为何不落子？”禄星看向老友，笑着问道：“莫非要认输了？”

南极仙翁摇了摇头，将棋子放回了棋罐中：“门中出了些变数，这一局便算你赢了。”

说完，便驾着祥云急匆匆回到了府中。

正摇着扇子炼丹的童子，看到南极仙翁，脸上顿时浮现一丝慌乱。

南极仙翁只瞥了他一眼，便明白事有蹊跷。

蟠桃杖轻点地面，炼丹童子浑身一颤，立马爬了过来，匍匐在地上。

“白鹿死了。”南极仙翁说着，脸上浮现一抹阴沉。

他虽然不在意区区一头天仙境的鹿妖，但三界谁人不知，那白鹿是他的坐骑。

动了白鹿，便是在打他的脸。

“怎...怎么会？”炼丹童子浑身一震，先是不信，但他不过区区一个炼丹童子，仙翁不会闲来无事拿他逗趣。

念及至此，他心底顿时涌现一抹哀伤。

仙翁座下童子不少，但地位最高，关系最好的，无疑是他们四人。

犹豫半晌，他还是鼓起勇气问道：“老...老爷，白鹿师弟是...被谁害的？”

他们此次下凡，主要目的是看看南赡部洲人族王朝的变化，中途还戏耍了一个观音菩萨的门下弟子。

只是他与另一位师兄看腻了凡间风景，便率先返回天庭。

而白鹿师弟和青鹿师弟，则是继续留在凡间游玩。

方才他炼丹之时，白鹿师弟偷偷传讯于他，让他送一颗丹药或是一片灵芝下去。

说是在凡间不小心误杀了一个命格特殊之人，需要用仙丹回魂。

谁知他刚将仙丹送下去，回来还没多久，便传来了白鹿师弟的死讯。

“老爷，莫非是凡间有妖魔贪图仙丹，所以害了白鹿师弟性命？”

“仙丹？”

南极仙翁瞥了炼丹童子一眼，童子立马像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南极仙翁听完，阴沉着脸：“观音弟子？命格奇特之人？”

那坐骑虽然蠢笨，但修的也是玄门正法，南赡部洲哪有妖魔能无声无息杀掉它。

倒是那观音弟子，多少有些可疑。

观音虽然在天庭和灵山都有极高的地位，但她的道途与大多数仙神不同，时间久了，难免有许多人与她不对付。

若真是她门下弟子，倒是有可能对白鹿出手...

“你去瞧瞧那观音弟子。”想到这儿，他看向炼丹童子，沉声道：“若是那人还在原处，便将他放出来。”

“若是不在...”说到这儿，他看向南海方向，顿了顿，才缓缓开口道：“便去查查，那观音弟子去了哪儿，是否出现在白鹿遇害之处。”

至于青鹿，他连提都没提。

世人皆知白鹿是寿星坐骑，但青鹿？不过是看守药园的灵兽罢了。

像此等灵兽，天宫之中要多少有多少。

“弟子领命。”炼丹童子躬着身子，小步退出炼丹房后，才缓缓直起腰。

他看向凡间，眼中浮现一丝戾气：“无论你是何人，竟敢害我白鹿师弟，便拿命来抵吧！”

......

魏郡。

房屋般大小的鹿头，被悬挂于木架之上，供权贵豪强欣赏。

剩下的鹿身，则被分割成小块，用绸缎包好。

这些仙鹿血肉，其中一部分会被本地豪强截下，剩下的则会送往长安，献给当今天子，以及朝堂上的诸君。

“王兄，你王家可真是出了一位麒麟儿啊！”郡守此时意气风发，早没了前些日子萎靡。

虽然动手斩杀仙鹿的不是他，但只需将这些仙鹿血肉运至朝中，他必然能更进一步。

“兄台言重了。”面对他人的吹捧，王凤脸上笑着回应，心中却愈发阴沉。

魏郡百姓皆知，那少年王莽剑斩仙鹿，拥有与太祖相同的真龙命格。

如今乱象初显，外界又传出所谓的真龙命格，岂不是告诉天子，我王家想要造反？

此局唯一的解法，便是将王莽带到长安，让其呆在天子眼皮底下，否则...

王凤正思量着破局之法，忽见众人一阵慌乱。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方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穹，不知从哪飘来一朵黑云，将将盖住了郡守府。

“怎...怎么回事，这天色为何暗下来了？”

“等等，不会是我们斩杀仙鹿，触怒了上天吧？”

“我就知道，这仙鹿杀不得！尔等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蒙蔽，如今要遭天谴了！”

“哼，你说杀不得有何用？这仙鹿又不是你斩的。”

“要我说，不如将王莽交出去，才能平息仙神怒火！”

众人议论纷纷，却是不约而同地远离王莽。

眨眼功夫，方才还被众人围在中间，夸赞少年英杰的王莽，方圆十丈之内再不见一人。

王凤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凑过去。

这孩子是他同辈兄弟王曼之子，按理说应当是地位显赫。

只可惜那王曼还未封侯便英年早逝，导致他那一脉没了主心骨，愈发没落。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孩子应当是借住在元城县老宅之中，日子过得不算宽裕。

若不是这次斩仙鹿一事，王凤都要忘了有这么个侄子了。

原本他还想着，带着侄子去长安，若是这孩子聪慧，倒是可以提携一下。

可如今这王莽触怒上天，他是万万不能与其扯上关系了。

想到这儿，王凤不由得退到众人身后，生怕被王莽看到，将他牵连下水。

对于众人的反应，王莽倒是没有太多愤怒。

他早年丧父，借住于叔伯家中，也算是小小年纪尝遍世间冷暖。

比起这些，反倒是头顶的黑云更加吸引他注意。

若是不出意外，这应当就是那位仙长所说的“后患”了。

那妖魔敢在魏郡肆虐，背后定然有仙神撑腰，如今对方找上门来也实属正常。

好在那仙长说过，自己最多受些皮肉之苦，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正想着，就见那黑云之中忽然出现一阵霞光。

那霞光穿过黑云，落在众人头顶。

众人抬头望去，纷纷被霞光刺得睁不开眼。

直至那霞光散去，豪强权贵们才悚然发现，那霞光之中竟有一位仙风道骨的仙人。

刹那间，所有人心中皆是生出一个念头：“坏了，杀了人家的灵兽，仙人前来问责了！”

又是不约而同的，除王莽外的所有人，皆是俯身跪地，口中高呼道：“恭迎仙长！”

王莽心中同样恐惧，但却比旁人多了一丝底气。

他强撑着身子，抬头看向那仙人，竟主动开口问道：“仙长是向我来寻仇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