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建议

这件事不能细想，越细想越觉得诡谲。

仅仅一个黄盖，尚不足为虑。可问题是，有没有周瑜！

如果有周瑜，那黄盖就只是黄盖。如果没有周瑜呢？黄盖+周瑜=？

首先，排除谭惜音自己就是周瑜的可能。如果她有那两下子，早不是当下这副光景了。凭借这些日子的接触来看，她的智慧更偏向传统女性，坚韧有余拼杀不足。

其次，排除楼家人的幕后策划。楼振华夫妇都是精英不假，可他们的手段偏向于牌桌、棋局。如果是他们出招，教会的肯定是换牌的偏招，绝不会过早暴露。

再次，排除赵听岚。不是小看她，一来她没有立场，二来不会想到那么远。如果是赵警花出主意，绝不会这么委婉、缜密，大概率会直接插上门用强吧。

三方都排除了，那真相有且只有一个，而且谭护已经明确告知了：‘赵听岚和她师傅在东院呢，现在要你过去。’

怀着忐忑的心情，锁上门，绕了一圈，来到东边小院。

刚进大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这是要拆迁啊！”萧岩问守门的赵听岚。

“怎么这么慢呀，磨磨蹭蹭的，我都等半天啦，你赶紧跟我过来！”

“你先走，先走，起开那块儿，我蹦过去……刨这么些沟干嘛呀，谁干的？”

“我也不懂，你快点吧，师父找你有事，干活的去吃饭了。对了，我谭姐呢？”

“去她姑家了，拿东西吧估计是。”

萧岩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着。本就不大个小院，给横三竖三的刨出了九宫格，每条沟都半米多宽一米多深，清出来的土就堆在格子里，想要经过必须化身跳跳虎。

东西两侧厢房都把门窗给拆了，只留下主体框架，屋里也挖出了大坑。东厢房那个尤其大，看着房子都摇摇欲坠了。

正房和南房稍好点，但也是千疮百孔，能挖的地方都没放过，让萧岩想起了前世九十年代农村废弃的井屋。

吴玉芳坐在正屋西里间仅剩三分之一的炕上，正在吃包子。面前同样是个大坑，萧岩进去后只能站在窗台边上。

“喊你来没什么特别的事……”吴玉芳端着茶缸喝了口水，又捏起一个小笼包塞嘴里：

“吼先，我要为小岚的冒失向你道歉。

她立功心切，违反规定，更是把你这个无辜的公民牵扯进来，幸好没出什么岔子。

所里已经对她做出了相应的批评和处置，但作为当事人的师傅，我还是要正式的向你表示歉意，抱歉了。

再者，作为一个守法公民，你的建议让我们挖出了更多线索，以此抓捕了多名嫌疑人，更是收缴了数量庞大的违禁品、赃物和赃款，为表示感谢，所里想给你颁发一个优秀市民的奖状。

但是，鉴于你之前的一些过激的言语和行为，在我的建议下，奖状就不发到厂里了，你可以私下留存，档案也会有记录，但不能张挂出来。

最后，那位谭姓姑娘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我想听听你所谓的那些办法。”

萧岩傻站在那，听完了她的大段说辞，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在满是监控的房间里用拙劣手法换牌的小丑。

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我，我没意见。我也，我也不需要道歉，毕竟那馊主意也是我出的……至于谭姑娘，老实说，我还不知道她问题的结症在哪，只能说见招拆招，没什么特别准备。”

“嗯，还算老实。”说着，又往嘴里扔了个包子：“现碍……嚼嚼嚼……现在的问题不光在她那边，主要还是在你这边。

她不是本地人，在上学期间老家的户口被注销了，导致她成为黑户，学校只能给她办了休学。没毕业，就找不到单位接收。没单位，就开不出介绍信。没介绍信就落不了当地户口，也回不去原籍。

不过这些肯定都只是暂时的，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你。

你愿不愿意和一个黑户的女人，维持一个事实婚姻的关系，没有结婚证，文件上体现不出来，不能要孩子，分到的房子也可能被调配出去。

这个事实婚姻的证明，所里和街道办都可以开。但只能证明你们不是在胡搞，她没有户籍，就不能写进档案，也找不到正式工作。

如果你顾虑这些，那我劝你趁早断了，免得害人害己。所以呢，你怎么想的？”

萧岩觉得她说的都对，属于句句说到自己心坎上的那种。

谭惜音没户口这事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她还是个学生，这个年纪的学生只能是大学生了，所以只是休学而不是辍学，因为辍学就太可惜了。

这也正是为难的地方，吴玉芳的分析一针见血，点出了所有问题的结症所在，可这些结症处处卡在要害上，似乎是个死循环。

“您说的这些我都听懂了，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假如，有一个单位肯要她，就能开出介绍信，就能单独落户到本地了，对吧？”他问。

吴玉芳点点头：“对，可她一旦有了户口，是要继续上学呢，还是留在单位好好工作？我想无论哪个单位都会考虑这个吧，除非她做出重大贡献并承诺毕业后回本单位。”

萧岩摸着嘴巴子开始嘬牙花：“是啊……两头堵啊这属于。她要不是个大学生这事倒好办了，可是谁又忍心放弃大学文凭呢？”

吴玉芳笑了：“要我说你就是个死脑筋，你才认识她几天，就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你条件不差，好姑娘也多的是，干嘛非认死了一个。你看小岚怎么样？”

“啊？！”

“啊什么啊，那护士就比小岚早认识你几天，模样不差吧？小岚已经转正了，调到户籍股，二级警员，工作也不差吧？她父亲也是公安，因公殉职的，身份背景不差吧？

不过我警告你啊，这是个建议，选择权在你，但是花花肠子最好收收。她父亲就是我师父，我和她既是师徒也是姐妹，她岁数小单纯了点，我眼里可不揉沙子！”

如果说始料未及是惊讶，事出突然且严重是震惊。萧岩觉得这两种情绪在此刻兼而有之。

“是是是，您，您不也说了嘛，才认识也没几天，先彼此熟悉熟悉，多了解了解，我我保证不出花花肠子，有也不敢！”

吴玉芳再次往嘴里扔了个包子：“你不用紧张，我也是随口一说。建议在我，选择在你。好好考虑考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