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鼠巢里游荡

福里斯回到绘图桌上,重新拿起了骨笔。

他抬头望向那正在闪动的烛火,略作思考,便已然对扎格里的想法有了推测。

福里斯决定对自己的设计做大幅度的拆解,这样一来,能让复杂的机械变得十分简单。

要说简单到哪种程度,福里斯自然胸有成竹。

只要让扎格里认为福里斯没有与自己同台竞技的硬实力,也没有足够的野心,那么福里斯就能在他手底下得到足够多的自由。

于是福里斯小手一抖,划掉了作为动力源的次元石蒸汽罐设计。

“只要做出个和原来差不多的次元石铳就可以了,然后稍微地改进一点点。”他在绘图桌前自言自语着,枯瘦的手指一笔一划地描绘出一个后装药式的次元石铳的轮廓。

“或许还能改成中折式,不过那样的话气密性会很差…没关系,那不是正好吗?”

他兴奋起来,手上 9骨笔动作的速度经不住加快了几分。

简单的图纸设计很快就完成了,福里斯放下骨笔,站起来欣赏了自己的作品一小会儿。

“这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估摸着距离扎格里来视察的时间还有那么几个小时,福里斯决定出门去打探打探有关于那个神秘的伊桑的更多消息。

顺便看看地穴里奴隶鼠们的状态。

不过自己这副模样有些显眼。

福里斯摸了摸自己的大钢角,直到这时他这才发现,原来扎格里给自己的罩袍,还附带着一个破损的兜帽。

他非常愉悦地尝试着戴上兜帽,随后惊喜地发现:其大小正好可以完全遮住那一对大钢角。

“腐牙氏族地穴侦查行动,现在开始了。”

福里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破木门,探出头来查看了一番。

确认周围没有什么看守的鼠人,这也正常——毕竟自己不是什么囚犯。

从绘图室里走出来,周围的世界迅速便沉入了如墨的黑暗中。

幸好,仰赖于鼠人的特殊体质,福里斯很快便凭借着洞穴生物的微光,在洞穴里能行动如常。

“我好像越来越像个斯卡文鼠人了。”福里斯一手扶着墙,从隧道里钻进去。

与鼠人无异。

他从绘图区出来后,穿过了一条长廊,很快来到了实验室。

这里大量充斥着非常刺鼻的味道,还有被用作实验鼠的奴隶鼠们凄惨的叫声。

在来的时候,福里斯对这里印象不深,却记得扎格里亲手用次元石碎片扎死了那个所谓的叛徒。

“谁知道呢,那说不定又他的哪个没长心眼的学徒。”福里斯看着那些在手术桌上不停扭动的实验鼠,只能是耸了耸肩。

鼠人就是这样,奴隶便是耗材,只有真正成为氏族鼠,才能拥有最基本的生命权。

虽然说,在氏族遭遇重大打击鼠口大减的时候,氏族们偶尔会把那些表现优异的奴隶鼠破格提升为氏族鼠。

但那种情况万中无一。

基本上也就没有参考的价值。

福里斯一边走一边看着,让自己的思绪随意地散发。

他注意到,在整个实验室中,大量的实验都是有关于次元石毒烟的,可见扎格里本鼠实际上真正擅长的应该是炼金术那一类的技术。

“难怪他虽然对机械制造那样感兴趣,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却反响平平。”

突然,一具被抬到一旁的尸体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一,要知道在鼠人们眼中,食物是如此地重要,哪怕是同类的尸体…

一想到这里,福里斯才发觉自己已经饿了很久。

“没有真正饿过的人从来体会不到那种被饥饿感所支配的感觉。”他在心里腹诽了一句,随后开始寻找可能是食物仓库的位置。

这种地方应该尽量靠近地面,毕竟这是一所建立在人类帝国城市下方的鼠巢。

而那些偷盗而来的粮食,显然是就近地贮藏起来最合适。

但福里斯没法往鼠巢的上层前进,因为但凡是通往鼠巢上层的隧道阶梯入口,就有些氏族鼠拿着长矛充作卫兵站在那里。

下面是实验室,矿坑,是奴隶鼠们的聚集处,很“正确”的阶级划分方式。

游荡了一阵,福里斯感觉自己越来越饿了。

但估计扎格里也很快就会去绘图室里查看自己的进度,要是再不往回走,被扎格里发现自己到处乱窜,肯定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但又实在是饿……

“早知道就喝了那小半碗糊汤,”福里斯捏着干瘪的肚皮,一时间感觉浑身没劲。

突然,一阵香味突然涌入了他的鼻腔。

“甜味?”福里斯一时间有些恍惚,“鼠巢里怎么会有这么具有诱惑力的味道。”

斯卡文奴隶鼠是耗材中的耗材,他们不可能会拥有这种等级的奢侈品。

但那味道,时断时续,飘飘忽忽,像是自己的幻觉,但又真实存在着。

福里斯循着这甜味一路找了过去,却发现了一处令人惊异的场所。

那是一处较为阴暗和隐秘的洞穴,入口处用简易的木门挡着,但也就仅限于此,没有任何安保措施。

如果福里斯能选择的话,他一定不会选择再走进去。

虽然他已经这么干了,那甜味实在是太过诱惑。

他左右窥视了一番,没发现有跟踪者,然后没在犹豫,推开门走了进去。

那里面是一处较为宽阔的厅堂,四周的墙壁上都点着粗大的蜡烛,而在那相对平整的室内地面上——一排排横列着的,是已经风干的“鼠干”。

这一排排“鼠人干”,躺在那里别无他用,他们的躯体上,都长着一种颜色洁白,浑圆,形状不规则的真菌孢块。

远远看去,就好像他们浑身长满了令人厌恶的脓疱。

“我的钢角鼠!!”福里斯惊呼一声,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回头望了望,确认自己身后真的没有跟踪者后,才开始往厅室里走。

从入口到真正的地面,还有一小段阶梯。

他从高处往下走,离“鼠人干”越近,那甜味就越发浓烈。

他伸手试着掰下了一小块孢块,仔细地观察了一下。

随后,得出了一个自己不愿意相信的结论。

“那些专门供给奴隶鼠们吃的糊汤主要原料,恐怕就是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