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拜访江母

“枝娘,你真要将管家权交给我?”

江母喜不自禁,一下子从檀木椅起身,甚至还握住南引枝的手。

即便她今早才同心腹婆子骂过南引枝。

南引枝不嫌恶心,回握住江母,语气亲切:

“瞧老夫人说的什么话,枝娘本就是外人,后日伯夫人要进门,能撑住这等大场面的,只能是老夫人。”

这话可说到江母的心坎上了。

自她嫁进这府里,婆母活着的时候,婆母掌着家。

等南引枝进了门,又直接从婆母手中接过掌家权。

她连一日执掌中馈的富贵,都没享受过。

她松开手,去拿库房钥匙,眼角的笑褶愈发深了。

南氏一族擅经营,库房里一定堆得满满的。

江母眼里掠过一抹贪婪,呼吸也急促起来。

想到这里,她不介意向南引枝释放善意,坐回檀木椅,扭头笑道:

“你今日倒是嘴甜。要是你以往……罢了罢了,过去的事儿不再提。今日你这么懂事,想来是有事求我?”

南引枝微微颔首,面露孺慕:

“我亲娘早逝,视老夫人如同亲母,只可惜老夫人对我诸多误会。如今……如今我要去庄子上,只怕再难侍奉于老夫人身侧,哪有女儿离了娘是开心的呢?”

说完,南引枝趴在江母的膝上,哭得身子轻颤,好不可怜。

这动作突然,吓了江母一跳。

但这话却触动了江母几分。她离家时,也是哭成一个泪人。

且江母从未见过南引枝这副示弱的模样,南氏总是一副端庄大度的神情。

每次吵起来,显得是自己无理取闹一般。

到底是新人要进府,南氏于是慌了,所以来求她这个当母亲的帮助。

江母自得的想着,也是,到底也才二十,经不住事。

她正要施舍南引枝留下。

一旁的心腹婆子却上前一步,悄悄在她耳畔提醒:“老夫人,伯爷今早嘱托过了。”

江母心神蓦地回拢,打哈哈道:

“枝娘,你若去了庄子上,为娘会常去看你的。”

她语气亲厚。

儿子的前途更加重要。

南引枝欲言又止,不舍却又只能顺从地点点头。

她道:“那枝娘便在庄子上盼着您前来,只希望您不要有了新人忘旧人,就如同伯爷一般,今早还为了伯夫人同我吵架。”

这话听起来像是吃醋,但进了江母耳朵又变了番滋味。老大和南氏感情好时,总是为了媳妇和自己吵。

如今又要娶新媳妇了,会不会……

江母眉心微拧,语气有了一丝不耐:

“你同宜娘争什么?你为伯府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即便你去了自家庄子上,那里下人也只会敬着你。”

南引枝懂事道:“老夫人说的是,大概前几日落了水,脑子有些糊涂,枝娘往后的日子,可全依靠老夫人了。”

听了这话,江母神色舒坦一些。

她斜觑了南引枝一眼,又承诺几句,随意打发了南引枝出去。

南引枝浅笑着行礼离开,她扫了眼富丽锦绣的屋内,却没过多捎喜气的装饰。

出了门给了小宁一个眼神,小宁还是管家大丫鬟,她吩咐道:

“伯爷今早说了,府里要重视新来的伯夫人,鹤延堂再添几个喜字。”

这话很有道理,下人们听了话即刻去做。

甚至有人为了讨好新的伯夫人,去拿了红绸,想将鹤延堂的桌椅屏风也装饰上。

见状,南引枝嘴角的弧度越发扩大了。

越喜越好。

江子义和小弟江子安不同,江子安从小在江母身边长大,而江子义养在祖父的院里,对待江母总多了几分疏离。

时不时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这多有趣呀。乱点好,乱了才好浑水摸鱼。

小宁不太理解:“姑娘,咱们就这么把管家权扔出去,真能留下来吗?”

南引枝笑容不减:“江子义不是蠢人,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听了这话,小宁似懂非懂。

又左右观望,见无人留心,才凑近小声说:“姑娘,那老夫人是凶手吗?”

南引枝微微侧目:“小宁,有的凶手不会把‘凶手’二字贴在脑门上。”

小宁认真点头,一脸凝重道:“姑娘,我记住了,我会留心府里所有的人!”

南引枝拍了拍小宁的肩膀:

“难得有空,陪我好好逛一逛府里,以后定不会这么惬意了。”

然而,她在府里松快溜达,顺便指点了几处婚事安排。

那头的江子义急着找她,却阖府找不到她在哪儿,问急了才得一句:

“夫人约莫在料理中馈。”

具体在哪里,一概不知。

他无奈坐在归燕居内,一盏又一盏的茶水灌进肚内。

甚至没留意到上的茶,不是他往常爱喝的五百文一斤的双井茶,而是市场上十五文一斤的粗散草茶。

他越等,面色越难看,心里攒了一肚的怨气和怒气。

坐了小半个时辰,日头渐渐高悬,险些拂袖而去。

南引枝才领着小宁慢悠悠现身,她不露痕迹扫了眼天青汝窑茶盏,语气掺杂一丝诧异道:

“伯爷,我才处理完几桩婚事安排,连午食都未用,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江子义本欲发泄的一腔怒火,骤然被打断,又打量到南引枝额间的汗珠,一下哑了火,忘了自己本要说的话,只干巴巴开口:

“没有,婚事应该安排的差不多了,你也别累坏自己的身子。”

南引枝微微颔首,一阵微风吹来,她捻帕轻咳了几声。

小宁一脸紧张,急忙去取披风,忍不住叨叨:

“姑娘,你落水后伤寒未愈,我劝你待在归燕居不出去。你却不听,说离府前,哪有不拜别亲人的道理,还操心着府里中馈,一直迟迟不回。若是晚间又烧起来怎么办?”

南引枝被说得脸红,江子义这才留意到,南引枝身子消瘦不少,面色发白,心里浮起一抹愧意,连忙去扶她坐下。

可手才刚碰到南引枝,就被对方轻飘飘拂开。江子义脸僵硬了一瞬。

“我病了,莫过了病气给伯爷。”南引枝垂眸,坐在梨木圈椅上。

江子义颔首,应该是他多想了,枝娘爱他,怎么会讨厌他。

下人将茶盏撤下,重新上了好茶,小宁给南引枝披了件浅色折枝斗篷,显得娴静不已。

“伯爷,你可是有其他事?”南引枝指尖划过茶盏,微微抬眸。

江子义想起自己的来意,掏出管家对牌和库房钥匙,放在桌上。

只是几经打岔,原酝酿好的情绪没了,少了几分气势:

“是我考虑不周了,枝娘你还担着管家的重任,还不能去庄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