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剑心初现
- 修仙,从无敌剑意开始
- 羲皇之滨
- 4132字
- 2025-05-23 19:30:40
老槐叶在头顶簌簌作响,陆寒能清晰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残玉贴在锁骨下,热度顺着血脉往四肢窜,像有团活火在骨头里烧。
张华的手指掐进他胳膊,指节白得近乎透明,连带着他的袖口都在微微发颤。
那是被尸傀锁链摩擦地面的声响吓的,像极了幼时铁匠铺里,师父用铁钳刮过炭炉内壁的刺响。
“陆...陆师兄...”张华的声音带着哭腔。
“那些尸傀的眼睛,和昨晚在后山见到的一模一样。”
陆寒没接话。
他盯着林天昊脸上的冷笑,忽然想起三天前在杂役房,这老头还摸着他的铁剑说“小友筋骨不错”,转身就往他茶里下了迷药。
此刻月光漫过林天昊的眉骨,将他眼角的皱纹拉成锋利的刀,哪还有半分慈眉善目的模样?
竹屋门“吱呀”一声合上,黑氅身影终于从阴影里走出来。
陆寒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哪是秦昭?
分明是具被符咒钉住七窍的傀儡。
眼眶里两簇幽火随着动作摇晃,腰间骨珠相撞的脆响里,混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是有人被塞住嘴在哭。
“阵眼?”陆寒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剑刃,“你养这些生魂,是要破玄天宗的护山大阵。”
林天昊抚掌大笑,袍角扫过脚边一具尸傀的头颅。
那尸傀脖颈歪成诡异的弧度,喉间发出咯咯轻响,竟真像在应和主人的笑声:“聪明。那残玉本就是上古剑冢的钥匙,你体内的剑意...”他眯起眼,“正好能引动阵眼里的地火。等生魂喂饱了地脉,别说护山大阵,整个玄天峰都得给我陪葬。”
张华猛地拽他衣袖:“师兄,跑。”话音未落,最近的尸傀已拖着锁链扑来。
陆寒旋身挥剑,铁剑嗡鸣着斩在尸傀胸口——火星四溅,却只在青灰色皮肤上划出白痕。
他这才惊觉,这些尸傀的躯体早被炼得比精铁还硬,怪不得能扛住外门弟子的法器攻击。
“小心。”张华扑过来推他,左肩顿时被另一具尸傀的指甲划开道血口。
鲜血溅在残玉上,热度突然炸开。
陆寒眼前闪过刺目的红光,耳中响起轰鸣——不是尸傀的锁链声,不是张华的痛呼,是剑鸣,铺天盖地的剑鸣,像有万把长剑在他识海里厮杀。
“陆寒。”张华的声音突然遥远,“你...你的眼睛。”
他摸向脸,触到的是一片滚烫。
月光下,水面般的涟漪正从他瞳孔扩散,倒映出的林天昊脸色骤变:“不好。他要...”
“住口。”陆寒嘶吼着挥剑。
这次铁剑没再受阻,尸傀的头颅像被利刃劈开的西瓜,幽火“噗”地熄灭。
第二剑、第三剑,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剑风卷起的落叶割破掌心,却半点痛感都没有。
他能看见每具尸傀身上的破绽,能听见符咒里生魂的哭嚎,甚至能感觉到残玉在他体内游走,每经过一处经脉,就啃噬掉一分理智。
“够了。”林天昊甩出三张黄符,符纸在半空燃成火球,“你以为自己能控制那东西?等剑意彻底觉醒,你连人都做不成。”
陆寒的剑势顿了顿。
生魂的哭嚎里,突然混进另一个声音——是母亲临终前的话。
那时他才七岁,铁匠铺被山匪烧毁,母亲用身体护着他,血浸透了他怀里的残玉:“寒儿,这玉是你爹留下的,将来...将来你要...”
“噗。”
左肩传来剧痛。
陆寒踉跄两步,看见黑氅傀儡的指甲正插在他肉里。
幽火在傀儡眼眶里暴涨,骨珠串突然迸裂,上百颗白骨珠裹着黑雾朝他面门射来。
他本能地举剑格挡,铁剑却在触及骨珠的瞬间发出哀鸣——那些白骨珠上刻满了诛仙剑纹,是专门克制剑修的杀器。
“师兄。”
张华的喊声被骨珠撕裂空气的尖啸淹没。
陆寒看见张华扑过来的身影,看见他腰间挂着的药囊被骨珠划破,看见红色药粉混着血珠溅在自己脸上。
残玉的热度突然退了,像被泼了盆冷水。
他的视线重新清晰,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闻到鲜血混着药粉的苦香,摸到张华后背的湿——那是被骨珠擦过的伤口,正在汩汩冒血。
“走。”他拽起张华,铁剑往地上一插。
剑鸣声中,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细纹,正是方才尸傀围攻时被他剑气震松的土。
张华踉跄着栽进裂缝,他反手甩出三枚铁蒺藜——那是今早替刘师兄修甲胄时剩下的边角料,此刻正钉在林天昊脚边,逼得那老东西不得不后退半步。
“陆寒。”林天昊的声音里透出急,“你护不住他的。
等明日子时...”
“闭嘴。”陆寒抄起张华,发足往林外跑。
身后传来尸傀撞断树干的闷响,还有林天昊的冷笑,像根细针在他后颈扎着。
直到跑出二里地,确认没有追兵,他才瘫坐在青石上,把张华轻轻放下。
“伤...伤得重吗?”张华疼得直抽气,却还在笑,“我就说...该听苏师姐的,带两包金疮药...”
陆寒没接话。
他盯着自己发抖的手——方才被剑意控制时的记忆像碎片,拼起来是一片猩红。
他摸了摸颈间的残玉,这次它凉得像块冰,却让他心里更慌。
月光透过树缝洒在张华的伤口上,血已经凝成暗褐色,混着药囊里的朱砂粉,像朵开败的花。
“我背你回宗。”他蹲下身,把张华扛上肩。
少年的重量压得他肩胛骨生疼,却让他清醒不少。
路过山涧时,他掬了把水泼在脸上,冰凉的触感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是战鼓,是漏了拍的破钟,一下重,一下轻。
次日清晨的练功场飘着薄雾。
陆寒握着铁剑站在演武石前,剑穗上还沾着昨夜的血。
他闭着眼,试图将意识沉入丹田——那里有团暗金色的光,像被链子拴住的小兽,正一下下撞着他的识海。
“陆寒?”
苏璃的声音像片落在心尖上的雪。
他睁开眼,看见她站在五步外,白衣沾着晨露,发间的青玉簪子闪着幽光。
她怀里抱着个青瓷瓶,瓶口飘出的药香混着露水,冲淡了他身上的血腥气。
“昨晚...”她欲言又止,目光落在他肩后的血痕上,“张华说你们遇袭了。”
陆寒别开眼:“他没事,刘师兄找了药童给他处理伤口。”
“那你呢?”苏璃往前走了两步,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衣袖,又顿住,“我在你剑气里闻到了...上古剑意的味道。”
残玉突然在颈间发烫。
陆寒后退半步,撞在演武石上。
石面的凉意透过后背传来,却压不住丹田那团光的躁动。
他能听见苏璃的呼吸声,看见她眼底的担忧,像根细针挑开他的伪装——原来他没自己想象中那么镇定,原来他的手还在抖,原来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我能控制。”他说,声音比自己想象中轻。
苏璃没说话。
她打开青瓷瓶,倒出颗朱红色药丸,轻轻放在他掌心:“这是凝心丹,能镇住躁动的灵气。”转身要走时,又补了句,“如果...如果控制不住,我在药庐等你。”
药丸的温度透过掌心渗进血管。
陆寒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雾里,突然想起三年前在药庐外,也是这样的晨雾里,他替她捡回被风刮走的药谱。
那时她还是药王谷的得意弟子,衣袂沾着药香,看他的眼神像看块顽石——现在她的眼神里多了点别的,像在看团随时会熄灭的火。
午后的议事厅飘着沉水香。
萧无尘坐在主位,眉峰紧蹙,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牌——那是玄天宗大长老的信物,陆寒跟了他三年,只见过两次。
刘明站在右侧,剑穗上的银铃没系紧,随着他的动作叮铃作响:“这月已经有七名外门弟子失踪,全是在子时后离的屋。
林天昊那老匹夫...定是用他们的生魂养阵。”
“明日子时三刻。”陆寒突然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他想起昨夜林天昊的话,喉结动了动,“他们要在子时三刻动手,用我的残玉引动阵眼。”
萧无尘的手指顿住。
他盯着陆寒颈间的残玉,眼底闪过陆寒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像是疼惜,又像是悲怆:“你如何得知?”
“昨夜...我和张华跟踪秦昭,撞见了他们。”陆寒攥紧掌心的药丸,“林天昊说,生魂养足就能破护山大阵。”
厅里陷入死寂。
柳青突然站起来,她平时总挂着笑的脸此刻绷得像弦:“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宗门禁地被毁。”
“布防。”萧无尘站起身,玉牌在腰间碰出清脆的响,“刘明带三十名外门弟子守前山,柳青领药庐弟子准备伤药。
陆寒...”他看向陆寒,目光灼灼,“你随我去阵眼。”
陆寒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昨夜剑意暴走时的失控感,想起苏璃给的药丸还在掌心焐得发烫,想起萧无尘看他的眼神——像在看把即将出鞘的剑,既期待,又担忧。
“是。”他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坚定。
傍晚的后山笼罩在橘色霞光里。
陆寒坐在那块他常来的青石上,残玉贴着心口,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山风的呼啸混在一起。
他闭着眼,试图将意识沉入丹田——那团暗金色的光这次安静了些,像只被摸顺了毛的兽,温驯地蜷在那里。
“你在压制它。”
萧无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寒睁开眼,看见师尊站在五步外,玄色道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的长剑“嗡”地轻鸣,像是在回应他体内的剑意。
“是。”陆寒站起身,“它总在我失控时...”
“那不是压制。”萧无尘打断他,走到青石边坐下,“那是对抗。陆寒,你可知上古剑意为何选中你?”
陆寒摇头。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残玉,想起铁匠铺里总擦不净的剑纹,想起第一次握剑时,铁剑在他手里发出的清鸣——原来那些他以为的巧合,都是伏笔。
“因为你有剑心。”萧无尘的声音轻得像片云,“剑心不是杀心,是人心。你在乎张华的命,在乎苏璃的担忧,在乎宗门的安危...这些牵挂,才是你能驾驭剑意的根本。”
陆寒望着天边的晚霞,突然笑了。
原来他一直害怕的失控,其实是把双刃剑。
那些他以为的弱点——对同伴的在乎,对责任的担当——反而是他最强大的武器。
“我明白了。”他说,“剑心不是驯服剑意,是与它共存。”
萧无尘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去休息吧。明日...会是场硬仗。”
月光爬上后山时,陆寒钻进了那个他常去的隐蔽洞穴。
洞壁上的萤火虫闪着幽光,照见他盘坐的身影。
他闭着眼,试图与体内的剑意对话——这次,那团暗金色的光没有躁动,反而像在回应他的念头,轻轻颤了颤。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陆寒猛地睁眼,转身时铁剑已出鞘。
月光从洞口照进来,映出一道黑影——秦昭站在那里,嘴角勾着冷笑,腰间的骨珠泛着幽光,“陆寒,上古剑意本就是为了毁灭而生。你以为用那些小儿女的情分就能束缚它?”
陆寒握紧剑柄。
残玉的热度又升起来,却不再灼人,像团暖炉贴着心口。
他望着秦昭眼底的疯狂,突然想起萧无尘的话:剑心是人心。
他在乎的一切,都是他的铠甲。
“我阻止的不是剑意。”他说,声音沉稳得连自己都惊讶,“是你。”
秦昭的冷笑僵在脸上。
洞外的风突然大了,卷着萤火虫撞在他身上,像撒了把碎星。
陆寒盯着他腰间的骨珠,想起昨夜那些生魂的哭嚎,想起张华后背的血,想起苏璃递药时的眼神——这些画面在他识海里交织,凝成把无形的剑,比任何法器都锋利。
“你会后悔的。”秦昭退向洞口,月光在他脸上割出冷硬的棱角,“等剑意完全觉醒,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话音未落,他已消失在夜色里。
陆寒握着剑站在原地,听着山风卷着秦昭的话在洞壁间回荡。
他摸了摸颈间的残玉,这次它的温度正好,像块被捂了很久的暖玉。
他明白,这场与剑意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