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我的敌人是危险大小姐

回到三轩茶屋时，还不到六点。

独自来东京上大学后，伊川莲就一直独居在三轩茶屋的公寓内。

小巷到处是归家的人群，蔬菜超市开启歇业前的叫卖，拐角内的咖啡厅依旧无人问津。

某种被称为是日常的存在在此刻展现着它的面貌。

这样的日常让他觉得自己早上经历的危机是如此不真实，就好像是电影里的或者梦中的与自己无关的情节。

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锅子，煎一块汉堡肉。

热油滋滋翻涌，爆裂出肉与香辛料的诱人香气。

听说银座流行一种盖着金箔的酒，那种酒的名字叫“纸醉金迷”。可在伊川莲眼中，那东西未必能比得上眼前这片汉堡肉。

晚餐之后，洗盘子，收拾垃圾，打一会儿电动。原本最爱这电动时光的伊川莲，此刻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屏除杂念。

大约四小时之后，洗澡洗漱，开始酝酿睡意。

这就是伊川莲的一天。

……话说回来，伊川莲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弄明白受害者身份，为什么放学后不去调查，而是直接回家了？

因为当汤川哲子说出“这猫真傻啊，明明在圆上守株待兔就可以抓到老鼠，非要费力去追”时，他联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伊川莲现在就是那只圆周运动的鼠，终有一天要返回案发现场。

他不觉得四季风铃像那只猫一样笨——

她会守株待兔。

于是，伊川莲决定每天早上翘掉第一节课，去调查学生会室。

四季风铃毕竟是学生。如果是上课时间，她多半会在二年F班的教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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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开学日被定在了周日，所以今天才是真正的周一。

仅仅只是告知了木下一木，伊川莲就敲掉了第一节课。

自己翘课是常有的事，上了年纪的川崎老师应该不会在意这种事。

……

在新校舍徘徊一番，知道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后的一段时间，伊川莲才前往顶楼。

穿过长长的顶层廊道，便是学生会室。

学生会室在新校舍顶楼的尽头，离教室有不短的距离。如果大声叫喊，也会被外面的人当作是风声而忽略吧。

简直是完美的谋杀场地……

推门而入。

学生会室空无一人。

伊川莲拥有气息遮蔽的秘技，即使室内有人，也不会注意到他的进入。

调查的目的是弄清楚死者的身份，完成【人类补完系统】的任务。

尸体会藏在哪里？

早上躲藏过的纸箱已经被处理掉，血腥味也消散殆尽……

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突如其来的风吹动窗帘，发出动物般的鸣叫，久久不停歇。

气压的变化，让会客沙发后方的书柜剧烈震动。

——暗门。

这种只有电影里会出现的桥段居然照进了现实。

伊川莲同样模仿电影中侦探的思维，在书柜中找到一本特别的书籍——

《雪国》，只有这本书没有落灰。

拉动那本书的封页，书柜背后传来机器运作的巨大声响。

一间密室赫然出现。

密室中堆满了各类杂物，阴暗、狭小。

尽头是一个上锁的橱柜。

然而，只需要轻轻嗅闻，就能感受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混入了活物的气息。

果然，他看见了，

一位少女。

她被反绑着双手，靠在橱柜前。

少女穿着华社的校服衬衫短裙和黑色丝袜，一件开衫卫衣盖住面部，手臂上有血的痕迹。

虽然看不出致命伤在何处，但可以推断她就是早上被四季风铃杀死的人。

咔嚓。

伊川莲用手机拍下照片。

为什么要拍照？伊川莲自己也没想明白。大概是潜意识里察觉到不自然的地方，手比大脑更快行动了。

她是谁？

想要知道她的身份，必须掀开那件卫衣。

少女的身形有些熟悉，即使还没看到脸，也透露着一种美少女的气质。

……用这种男性目光审视尸体果然还是太失礼了。

伊川莲的目光极力避开少女的胸部，因为那里的衬衫扣子被解开了。

奸杀？

可四季风铃不也是女生吗？

松开的衬衫领口随着倾斜的姿势滑向肩头。

白色蕾丝边缘在锁骨下方若隐若现，布料被不容小觑的隆起撑出紧绷的弧线，每次呼吸都带动着单薄衣料下柔软的山丘缓慢起伏。

等一下。

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具少女的尸体，

为什么在呼吸？

学生会室复活的少女，华社的校园七不思议目前已经有六条，看来今天可以补齐了。

仅凭着好奇心的驱使，伊川莲再次靠近。

少女敞开的胸口处，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在这里藏东西？

正当伊川莲纠结时，少女刚才还被绑着的右手突然毫无征兆地动了起来。

“居然活着——”

伊川莲刚想说些什么，少女突然将手探入自己的领口，探入那山丘之间。

冰冷而尖锐的触感抵近咽喉，伊川莲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刚才从那里掏出来了什么？

如果没看错，那是一把蝴蝶刀，刀柄处有粉色花纹。

刀为什么藏在那里？

少女已经起身，头部的卫衣外套掉落在地上，露出她的真实面容。

伊川莲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的身形如此熟悉——

四季风铃！

聪明的猎人，会伪装成猎物的样子守株待兔。

即便有秘技·气息遮蔽，可刚才自己都碰到了四季风铃的皮肤，这下不可能不被发现了。

“好看吗，伊川同学？”

四季风铃的身体紧贴着伊川莲，刀尖像是挑逗似的在喉结附近划来划去。

她的清纯面容，搭配上那微微眯起的、如毒蛇一般的眼神，反而增添了危险的征兆。

为什么？

精神分裂？双重人格？

还是说，一切的清纯形象，都是她的伪装？

她的黑发不是早上那样披散在肩上，而是在侧边扎着一个辫子。

如果此处有旁人，大概会以为这个美少女正躺在他怀里向他索吻。

可这哪里是在索吻，简直就是在索命。

“四季、同学？”

她左手抱着脸颊，只在指缝中露出左眼。双眼弯成月牙，却并非在微笑——而是一种狂笑，无声的狂笑。

“手机，扔掉。”

伊川莲听话地扔掉手机，举起双手：“可以先把刀放下吗……这、这很危险的。”

“啊啦，伊川同学为什么来这里？”四季风铃歪着头问。

“那个……”

“哈哈哈哈……”少女的轻笑声像是风吹过风铃，十分悦耳。

可伊川莲现在只觉得害怕。

“昨天在学生会室落下学生卡，今天又特意回来调查。伊川同学，说吧，你都看到了什么？”

现在的四季风铃说话时带着一种奇妙的尾音，像是神秘丛林的沙沙声，在引诱无知的探险者。

她那无害的外表下，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危险……

其实伊川莲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他得知四季风铃杀人靠的是【人类补完系统】的情报。

“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四季风铃的右臂增加了一点力度，伊川莲的脖颈处立刻留下一道血痕。

“早上我检查过学生会室的每一个角落。你，藏在哪里？”

“我说、我说！四季同学可不可以先放松一点……”

四季风铃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终于放下蝴蝶刀，交给另一只手把玩。

……

就是现在。

说时迟那时快，伊川莲弹射起步，推开四季风铃，朝密室外飞奔而去。

为了防止被一飞刀扎中后心，他使出了左右横跳，蛇形走位，Z字抖动……

后面怎么没动静？

伊川莲一回头，只看见四季风铃并没有追上来。她站在原地，用双臂抱着胸，神情——

是在愉悦吗？

是看着笼中猎物做最后挣扎时的那种愉悦。

伊川莲汗毛倒立。

前方，学生会室的大门突然打开。

门背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室希！

是秘密刑警来抓捕犯罪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