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漩涡秘径，古魔低语

浅洞深处，那副描绘着【裂界之痕】的巨大漩涡壁刻，如同深渊之口，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幽蓝色的【净魂幽昙】光芒洒落其上，非但没能带来丝毫暖意，反而让那些扭曲的线条和中心的黑暗显得更加诡异、更加令人不安。

凌云拉着月清篁，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靠近。每前进一分，空气中那股源自太古的、充满了混乱与疯狂意味的压力就沉重一分。仿佛不是在靠近一幅壁画，而是在接近某个沉睡的、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的本体。

月清篁的脸色愈发苍白，即使有【净魂幽昙】的能量滋养，她的灵魂本源依旧虚弱，此刻更是如同狂风中的烛火般剧烈摇曳。她紧紧抓着凌云的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从那坚实的力量中汲取一丝对抗恐惧的勇气。

凌云的表情也凝重到了极点。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距离的拉近，怀中的【元始噬魔】剑震颤得越来越厉害。那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极度警惕、深深憎恶，以及……一种近乎贪婪的狩猎渴望的复杂情绪！剑身之上，墨色的黑暗符文如同活物般自行流转，散发出冰冷刺骨的锋锐气息，仿佛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来自裂谷更深处的轰鸣声，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地面震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甚至有细小的碎石从洞顶簌簌落下。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如同实质般的、冰冷而粘稠的灵魂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波地冲击着他们的心神！

那个隐藏在深渊中的未知存在，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逼近！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获得……永恒……拥抱……虚无……”

就在他们距离漩涡壁刻不足三丈之时，那之前只是混乱破碎的【深渊呓语】，骤然变得清晰起来！不再是毫无意义的噪音，而是化作了一种低沉、沙哑、充满了无穷诱惑力的诡异低语，直接在他们的灵魂深处响起！

这低语仿佛蕴含着某种言灵般的魔力，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直指人心最深处欲望和恐惧的力量！它承诺着挣脱轮回的永恒，描绘着拥抱虚无的“大自在”，诱惑着听者放弃抵抗，沉沦其中！

月清篁闷哼一声，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涣散，仿佛要被那低语声彻底吸引！她灵魂本源的创伤，让她对这种精神层面的诱惑抵抗力极低！

“凝神！”凌云低喝一声，如同惊雷在月清篁识海炸响！同时，他识海中的剑意小剑骤然爆发出璀璨光芒，纯粹凌厉的剑意如同屏障，将那诡异的低语隔绝在外，也顺带将月清篁震醒！

月清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眼神恢复清明，但脸上却充满了后怕。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差点就沉沦了！

“好可怕的低语……”她心有余悸地道。

凌云眼神冰冷，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古魔低语】比之前的【深渊呓语】更加危险！它不再是无差别的精神污染，而是带着明确目的的灵魂诱捕！而这低语的源头，很可能就与眼前这副【裂界之痕】壁刻有关！

就在此时！

嗡——！！！

【元始噬魔】剑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嗡鸣！剑身之上，黑暗符文骤然亮起，不再是之前的明灭不定，而是如同被彻底点燃！一股冰冷、霸道、充满了“绝对对立”意味的力量，从剑身之上轰然爆发！

这股力量，并非针对凌云或月清篁，而是直指那副漩涡壁刻！仿佛是感受到了宿敌的挑衅，这柄禁忌之剑，第一次主动展现出它针对【古魔】力量的……对抗性！

嗤嗤嗤！

无形的波动在空中交锋！【元始噬魔】剑散发出的力量，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将那无孔不入的【古魔低语】硬生生斩断、磨灭！而那漩涡壁刻本身，似乎也受到了刺激！

原本只是显得深邃的漩涡中心，那片纯粹的黑暗，竟然开始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那些扭曲的线条，仿佛真的活了过来，开始缓缓蠕动！一股更加浓郁、更加令人作呕的混乱与疯狂气息，从壁刻中弥漫而出！

壁刻……在“苏醒”？！

凌云瞳孔骤缩！他没想到【元始噬魔】剑的对抗，竟然会引发如此剧烈的反应！

但就在此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在【元始噬魔】剑力量的冲击下，那漩涡壁刻荡漾的中心黑暗区域，并非完全均匀！其中有一个极其细微的点，似乎对剑的力量产生了某种……吸扯？！

那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若非凌云此刻精神高度集中，又有【元始噬魔】剑的特殊感应，根本不可能发现！

那里……有问题！

没有丝毫犹豫！凌云当机立断！

他猛地举起【元始噬魔】剑，体内刚刚恢复的一丝、融合了剑之本源的墨色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破！”

一声低喝！他并非斩向整个壁刻，而是将所有的力量凝聚于剑尖一点，精准无比地刺向了那个产生吸扯感的细微之处！

这一剑，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极致的凝聚和穿透！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薄膜被刺破的声音响起！

墨色的剑尖，竟然真的没入了那看似坚硬无比的岩石壁刻之中！

下一刻！异变陡生！

以剑尖刺入点为中心，那原本只是荡漾的黑暗漩涡，猛地剧烈旋转起来！一股恐怖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吸扯进去的强大吸力，骤然从漩涡中心爆发！

周围的【净魂幽昙】光芒瞬间被扭曲、吞噬！浅洞内的岩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连空间都仿佛被这股力量拉扯得微微变形！

“不好！”凌云脸色一变！这吸力远超他的预料！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在被强行拉扯向那旋转的黑暗漩涡！

他想要抽剑后退，却发现【元始噬魔】剑如同被牢牢吸附在了漩涡中心，根本无法拔出！而且，剑身还在源源不断地向漩涡中输送着某种力量，似乎是在……稳定或者激活着什么？！

“凌云！”月清篁惊呼一声，她同样感受到了那恐怖的吸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

轰隆隆！！！

与此同时！下方那沉闷的轰鸣声已经近在咫尺！一股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充满了冰冷恶意的灵魂威压，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滑腻、冰冷、带着无数复眼的庞大阴影，正在从裂谷深处急速攀升！

那个未知存在，到了！

前有恐怖漩涡，后有深渊魔物！真正的生死绝境！

凌云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事已至此，退无可退！

“抓紧我！”他猛地反手抓住即将被吸走的月清篁，将她紧紧拉到自己身边！

然后，他不再试图拔出【元始噬魔】剑，反而将体内仅存的所有力量，包括那刚刚恢复的一丝灵力，甚至燃烧了一丝精血，全部灌注到剑身之中！

“开！！！”

他发出一声震动灵魂的怒吼！

嗡——！！！

【元始噬魔】剑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决绝意志，爆发出从未有过的璀璨乌光！剑身之上，所有的黑暗符文如同活了过来，疯狂旋转，与那壁刻上的黑暗漩涡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共鸣！

轰！！！

一声巨响！

那旋转的黑暗漩涡中心，猛地向内塌陷！不再是二维的壁画，而是形成了一个真正的、深不见底的、散发着混乱空间波动的……漆黑通道！

一股更加狂暴的吸力从中传来！

几乎在通道形成的瞬间！

下方！一道粗大无比、如同凝固了深渊寒意的黑色精神冲击波，带着足以瞬间湮灭寻常金丹修士灵魂的可怕力量，狠狠地轰击在了凌云和月清篁刚才所站立的位置！

轰隆！

浅洞的地面瞬间炸裂！岩石粉碎！【净魂幽昙】的藤蔓成片成片地枯萎、断裂！

若非凌云当机立断，此刻他们早已魂飞魄散！

而那恐怖吸力，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凌云紧紧抱着月清篁，连同那柄依旧插在漩涡中心的【元始噬魔】剑一起，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身不由己地被吸入了那漆黑的、通往未知的漩涡秘径之中！

在他们身影消失的刹那，那漆黑的通道入口剧烈波动了几下，然后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迅速收缩、闭合，重新变回了那副古老而死寂的漩涡壁刻。

只有壁刻中心，留下了一个细微的、仿佛被利器刺穿的孔洞，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愤怒和不甘的、震动整个裂谷的灵魂咆哮，从下方传来！那刚刚发动攻击的未知存在，显然因为猎物的逃脱而陷入了狂怒！

紧接着，裂谷上方，似乎也传来了一阵骚动和惊疑不定的气息波动。显然，刚才【裂界之痕】通道开启和下方存在咆哮的巨大动静，也惊动了守在谷口的影卫！

但此刻，这一切都与凌云和月清篁无关了。

……

扭曲。

无尽的扭曲。

仿佛置身于一个被疯狂艺术家打翻了颜料桶的世界。四周是混乱不堪、不断变幻的光影色块，上下左右的概念完全消失，时间感也变得模糊不清。

一股强大的空间撕扯之力作用在身上，仿佛要将他们的身体碾碎成最基本的粒子。凌云紧紧抱着月清篁，将她护在怀中，同时拼命运转【九转炼星诀】残余的力量，抵抗着这股撕扯。

他的肉身强横无比，尚能勉强支撑，但月清篁本就虚弱，此刻更是脸色惨白，嘴角溢出鲜血，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而【元始噬魔】剑，此刻正悬浮在他们身前，剑身散发着稳定的乌光，形成一个不大的能量护罩，将最狂暴的空间乱流隔绝在外。正是依靠着它的庇护，两人才没有在进入通道的瞬间就被撕成碎片。

但剑身上的光芒，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显然，维持这个护罩，对它来说也是巨大的消耗。

“这里……是什么地方？”月清篁在凌云怀中艰难地问道，声音因为空间的扭曲而显得有些失真。

凌云摇了摇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混乱的光影：“不知道。可能是【裂界之痕】残留的空间碎片，也可能……是通往某个未知之地的……不稳定通道。”

他的心中，同样充满了不安。这条秘径，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和诡异。他们虽然暂时逃离了追杀，却进入了一个更加叵测的境地。

就在这时，前方的混乱光影中，似乎出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不再是纯粹的色块和线条，而是隐约浮现出一些……破碎的、如同梦魇般的景象！

有巨大到无法想象的、长满触手的阴影掠过；有无数扭曲的面孔在虚空中哀嚎；有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星辰坠落；还有……一些穿着古老服饰、面容模糊的人影，在与那些恐怖的存在进行着惨烈无比的战斗！金戈铁马，神光魔焰，法则碰撞，世界崩塌！

这些景象一闪而逝，却带着无比真实、无比惨烈的气息，仿佛是烙印在这条通道中的……远古记忆碎片！

“太古……之战……”月清篁失神地看着那些破碎的景象，激活的血脉记忆再次被触动，让她隐约明白了什么，眼神中充满了震撼。

凌云的心神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这些破碎的画面，似乎揭示了那场对抗【古魔】的太古战争的一角！其惨烈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而就在他们被这些记忆碎片吸引心神的刹那！

一道极其细微、却冰冷无比的黑线，如同隐藏在光影中的毒蛇，无声无息地从侧面射来！

目标，并非凌云，而是他怀中，此刻心神最为动摇的——月清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