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渔船上。
热派靠过去,一边看着艾莉亚撬藤壶一边好奇问道:
“阿利,我昨天晚上捕到了一条小鲨鱼,放在船舱里,可今天一早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我问了好几个人,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以前在城堡里看过关于鲨鱼的书。
鲨鱼每时每刻都要游动来保持呼吸,船舱太小,它们没地方游,所以就窒息而死了。”
艾莉亚不仅识字,在临冬城的时候还喜欢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书,她其实挺爱学习的,只是不想做个淑女罢了。
热派摸着后脑勺,讪讪的笑着不断点着头,这个年纪最小的瘌痢头,懂得倒是蛮多的。
忽然他眼球一转,仿佛又想到了什么。
“那你知道鲨鱼的肉为什么会有股尿骚味吗?”
艾莉亚仔细想了想,然后吐了吐口水:
“这个简单,那是因为鲨鱼没有尿管,拉不出来尿,他们的尿都是从皮肤上面渗出来的,所以它们的肉全是一股尿味,估计谁没事也不会吃鲨鱼肉,那吃起来的感觉估计就像是……”
“就像是用人尿泡过的肥猪肉。”热派抢先一步后说到。
艾莉亚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了解?你吃过?”
“没有!我怎么会吃那种连跳蚤窝乞丐都不吃的东西,我就是随便猜的。”
“那你猜的还真准,我听说学城的学士有特殊办法,可以消除掉鲨鱼肉的尿骚味,也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办法。”
“是么?如果真有办法,我的那条鲨鱼也不会扔了。”
热派心虚地抱着油壶,看上去一脸遗憾。
“喂!你们两个赶紧干活啊!今天天气不错,我们要到离海岸远一点地方捕鱼!”
尤伦大声嚷嚷道。
以前他是守夜人里的“浪鸦”,现在成了这艘破旧渔船的船长了。
因为君临城食物短缺,不去海里打渔的话就只能啃黑面包了……
……
君临城的另一边,
蓝赛尔和拜瓦特一行人仍在巡视城内的难民状况。
雷妮丝丘陵顶部的龙穴被重新打开。
一个世纪半以前,坦格利安家族曾在这里圈养他们的龙。
龙穴的大门可让三十个骑士骑着马并排进入,其巨大的穹顶已从内部坍塌,而青铜的大门也已关闭了一个世纪以上。
它成了一个被火焰熏黑的废墟。
如今这里被改造成难民居住的场所,荒废的堡垒和塔楼中,睡满了无家可归的难民。
有人掘地为灶,垒起砖石,架上扒好的鸟或者鱼肉来个露天烧烤,也有人拿着木桶到黑水河边汲水,准备煮些豌豆粥来吃。
蓝赛尔骑在马上一眼望去,一切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拜瓦特向他汇报最近几日难民的情况。
简单来说,难民有地方住、有饭吃,混乱得到了有效遏制,君临城恢复了以往的秩序。
“虽然才过去几天,但感觉大不一样,就像、就像他们眼里有了光,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眼里有光么?”
蓝赛尔认真思考了这句话,
“很有深意的比喻,没想到拜瓦特爵士对修辞学有所研究。”
拜瓦特尴尬地用铁手挠挠头皮:“大人,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们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
“究其原因么,很简单,因为他们重新获得了希望。
背井离乡的离乱之人,现在重新被另一片土地接纳,所以获得了新的希望。”
“这一切,都、都是蓝赛尔大人的功劳,您、您实在居功至伟。”
拜瓦特艰难地拍了句马屁。
他也是心情高涨,难民事宜处理得当,自然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前提是蓝赛尔在太后和御前大臣跟前,稍微提他一嘴。
他在烂泥门队长的位置上呆了整整三年了,谁不想再更进一步?
不善于拍马屁的拜瓦特爵士,终于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了。
蓝赛尔反而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此外,我要从难民中挑选一批人来组建卫队,让他们管理难民,同时作为一支独立的武装力量集中起来接受训练,将来蓝礼或者史坦尼斯的大军来犯,也能作为守城的重要力量。”
蓝赛尔手上只有三十名兰尼斯特卫队,以及拜瓦特指挥的两百多名金袍子。
而君临城的难民足有十万之众!
这么点人管理这么多难民,显然是无法做到的事。
所以蓝赛尔的应对之策是让他们自己管自己,从难民之中选拔出一支专门的管理队伍。
当然,蓝赛尔也存了自己的小心思。
他想把这支队伍据为己有,作为自己的嫡系军事势力。
乱世之中,手上有兵,心里才踏实,“小指头”培提尔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才惨淡收场的。
在君临城,没有什么比这些难民更适合作为兵源的了。
他们背井离乡,一无所有,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这样的一群人一旦组织起来,其战斗力将会无法想象。
这支队伍的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难民卫队”,名字很土,也比较低调,不会过分引人注意。
“这……不如直接让金袍子们来管理难民?”
拜瓦特爵士提议道,“他们都有经验。”
经验?
什么经验?
对难民勒索敲诈、扒皮吮血的经验?
蓝赛尔深深看了拜瓦特一眼,如果不是知道拜瓦特跟杰诺斯不对付,还以为他是杰诺斯的人。
此人耿直勇敢、执行力强,但行事死板僵硬。
真按他所说,这支武装力量不就被都城守备队司令杰诺斯那只青蛙脸掌握了,自己不就为他人做嫁衣了嘛?
不过这些话自然不能直接说出来,和情商低的人说话就是累。
怪不得前世职场上溜须拍马的人步步高升,而耿直守本分的老实人却一辈子牛马。
蓝赛尔开始有点理解那些管理者的心态了。
悟性太重要了!
蓝赛尔想了想,换了种说法:
“拜瓦特爵士,你觉得金袍子的战斗力如何?”
拜瓦特作为一个想进步但又不屑拍马屁的人,就只能拼命表现。
蓝赛尔爵士如此郑重地问出这个问题,他当然要回答得漂漂亮亮,既要强调金袍子的勇敢,又不能过分吹嘘。
拜瓦特在腹中打了半天的草稿,这才一字一顿的遣词造句道:
“没人愿意成为同伴眼中的懦夫,因此战事一开,当号角震天、旗帜飘扬的时候,他们会勇于作战,但只要势头不妙,他们将即刻崩溃,逃之夭夭。一个人扔下长矛,一千个人就会有样学样。”
“没错!
金袍子们不缺乏勇气,但是他们有退路,谁当国王他们都有口饭吃。
所以他们就不会拼命,也就是你刚才所说的见势不妙,逃之夭夭。”
蓝赛尔语速快如子弹出膛,话音坚定如拔刀斩铁,准备一鼓作气说服拜瓦特。
“而这些难民没有退路!
是仁慈的太后陛下给了他们生存的权利。
如果蓝礼或者史坦尼斯攻入君临,他们还能够出海捕鱼,在御林打猎,还有免费的地方给他们当住处吗?
不能!没有!
只怕会被轰出城,或者赶下海吧……”